于下了起来,它不是一滴一滴落地,而是成串成串从天上浇下。
餐厅没人了,走廊里的人也渐渐少了。
回到宿舍,小倔子仍是玩兴未尽,翻出离家时母亲装进箱里的红药水、紫药水,在脸上胡乱涂抹起来。涂抹后,又拿出手电筒“欻欻”地向女宿舍走去。
丁龙每掀起一个“门”,便“啊!”的一声怪叫,并用手电筒照着自己呲牙咧嘴、瞪眼睛、伸长舌头的“鬼脸”。四个女宿舍走了个遍,虽然屋子里有三、四个人,虽然有的已认出丁龙,最起码知道那是个人,可还是被吓的“哇哇”乱叫。
丁龙摇晃手电筒得意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没想到在撩起毯子时,却与同室正准备外出的刘新明碰了个照面。
“啊!”刘新明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忙将刘新明抬上炕,连呼带叫再掐人中,忙了一大气,刘新明才苏醒过来。他缓了缓神,“我说小倔子,你可吓死我了。”
“我吓死你?你这一招怎么没把我吓死了。怎么样?没事吧?”
刘新明无力地抬起眼皮,“没事,只要你没死就好。”
丁龙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嘿嘿”地笑。
相邻宿舍有过来的,还有人举着燃烧的蜡烛。
“怎么搞的,象个鬼似的。”一个人发现了小倔子的脸。
“我想吓吓恁帮死老娘们,没想到把他吓个半死。”
“快把你的脸洗洗吧,怪吓人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洗,别再吓死一个。”
刘新明虽然当时没咋地,可从此留下了一个病根,在吃饭时,在小便时,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打个冷战。事隔几年后,在与女友吃饭时,刘新明浑身一颤,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在最不该犯病的时候犯病了。姑娘看在眼里,当时没说什么,可没过几日便托媒人捎来了话。就这样,刘新明的第一个对象,让青年点留下的病根搞黄了。
丁龙惹了祸,总算消停下来。丁龙、刘新明、赫文亮、蔺天生宿舍的四个人躺下了。
新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点长章娅莲,身高一米七零,身材匀称,自来卷的金发披在肩后有如波浪。微黄的眼睛,淡淡的眉毛,上嘴唇上翘但不是上翻,整体形象酷似苏联人。她长的虽不十分俊美,但有气质,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高中毕业后,在县政府一个亲属的帮助下,章娅莲留在了硼海镇中心社区居委会上班。各单位用人都必须在青年点招工,在居委会只是个临时工,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考虑再三,还是走上了上山下乡这条路,这一年她二十三岁,好心的亲属耽误了她三年的招工机会。还好章娅莲在居委会入了党。
副点长高天榜,绰号老天爷,他的个头比章娅莲矮不了多少,可看上去却矮很多。这个人长的有意思:明显地上身长、下身短,重心很低。好象没脖子,大南瓜脑袋直接坐在了肩膀上。黑魆魆的大弯勾脸显得很长,方块儿的大脑门向前凸着,眉框上是短、宽、黑、浓的眉毛,高眉框下藏着一双自来笑的小眼睛。厚厚的两扇大嘴唇向外翻着,大下巴向上撅着,没有鼻梁的小鼻头趴在底谷里。章娅莲常笑他是大黑猩猩,说他是大黑猩猩转世。高天榜也不是应届毕业生,他比章娅莲小一岁。
会计司大民,身高一米六八,四方脸,圆脑壳,大耳朵,肩宽体胖,上下好象一般粗,在这个群体里不象个小青年。他言语少,性格内向,为人正直,喜好看书。平日里总是眯缝着眼睛好象在想事,小倔子叫他“大迷糊”,可章娅莲却说:“他不是不知,而是佯装不知,咱点什么事能满过他?”司大民家住鸟头山,他的原名叫司大林,由于与斯大林音相同,为此司大民的父亲受到指责,司大林这才改名叫司大民。
出纳员赫文亮,身高一米七三,五官清晰、适宜、分配合理,他的眉毛独特,又黑又长,两个眉头很近,几棵眉丝交触在一起。点里的人大都属鸡,可他这只鸡却象狗象猪。他与司大民兼管室内外卫生。
做饭喂猪的是陶晓丽,身高一米七一,梳着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一脸的憨相,一说话就爱笑。她很少生气,就是生气时也让人觉得好玩、可爱,不论男生女生都愿和她开玩笑,所以她的人缘也最好。
青年点在开会。
卜月秋宣布完人员任命后,又指着坐在餐厅里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说:“这位是鸟头山公社派给咱们的贫宣队,他叫葛祥旺,大家欢迎。”
这时大家才知道,坐在他们中间的陌生人原来是贫宣队。
葛祥旺是八队的,日后都称他为葛师傅。
贫宣队、点长、副点长相继做了发言,最能讲、最会讲的是点长章娅莲。
“令天休息一天,明天把我们点的房前屋后清理一下,散会!”卜月秋宣布说。
经过十三天的劳动,青年点的四周大有改观。房前拓宽五米多,两房头拓宽四米多,正对大门有八组台阶,台阶两侧的斜坡铺上了草坯子。台阶是从后山拣来的大方石砌成的,并排行走四个人绰绰有余。葛师傅说:“这叫石桌,是人们上坟时祭祀用的。”两房头也有石阶,只是窄了许多,不是大方石砌的,只够一个人通行。走下正面的石阶是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走下左面的石阶是男厕所;走下右面的石阶是女厕所和一个猪圈。男、女厕所是石砌的,是来之前就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