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到叶安北身边。
“你想让我做主,把你送回大哥那儿,是不是?”收回了搀扶她的手,叶央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上凉,你自己起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少女的声音本来柔软,叶央却是个异类,凉到彻骨的嗓音让云枝不得不从命,慢慢从地上站起,仍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大小姐,“云枝本就是下人,去处全凭娘子做主。”
今天是个适合回忆的日子,记忆翻腾,叶央定了定心,又问一次:“你是不是想我这样做?你记着我不爱听敷衍的话。”
清风徐来,一丝细微的寒意卷过,云枝瑟缩了一下。
“……是。”良久她回答。
本来云枝就是叶安北的丫鬟,恐怕未来的路都已经定下来了。叶安北娶亲后,过个几年主母生了嫡子,便能挑几个丫头开脸,云枝有往日的情分人又不坏,自然是首选。只是叶央突然回府,节外生枝,一切计划都被打乱,最得用的云枝被派到了大小姐身边,就算叶安北要纳妾,也不会纳妹妹身边的人。
若不是叶央出现,她的未来已经规划好了。自小长在府中后来伺候叶安北,仰慕才貌双全的大少爷已经很久,不敢做多要求,只愿求仁得仁,云枝最好最好的结果,就是给她的大少爷当个妾,贱妾也够了,然后接着照料他一生。
总算听到回答,叶央皱眉。她能理解云枝的想法,却不代表赞成,沉香堂通往清凉斋的小路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一声不吭地往自己院中快步走去,云枝低头跟在后面。
“把门关上。”叶央有心同她好好说说,自己也得整理一下头绪,便没在外头多耽搁,回了院子屏退其他人,和云枝进了房里。
从前的晚上多半如此,吃过饭散一会儿步,然后回屋,叶央看书,云枝就在旁边借着灯火缝补些东西,或者在大小姐袖口上绣上细密繁复的花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只是如今叶央冷脸坐着,云枝站在对面,犹豫中有一半是不甘愿。
大小姐看着凶,小时候还有恶名在外……可她知道叶央人极好,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可能,会把她放回大少爷身边?
“我先不劝你,只是说两件事,你听完了,自己决定。”叶央给自己倒了杯茶,酝酿一下开口。
云枝见她如今做事都不让自己插手了,心里紧张失落得厉害,头愈来愈低,“悉听娘子教导。”
“你或许不知,今日在肃文侯府上,我们撞见的那个人,是巧筝姐的妹妹。”话音未落,叶央便发觉云枝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之色,主动解释道,“你也纳闷吧,侯府家的女儿怎么会如此落魄……只因她母亲曾是府里的丫鬟,做了妾也是没名没分的,所以女儿也低人一等,明白了!”
字字掷地有声,但若云枝坚持,叶央也无意留着个心思不知飘到哪里的人,“还有一事,是我在府外那两年遇到的。那时我想从西疆回京城,便去集市上买马,正好撞见有个妇人来讨债,说马贩子的儿子欠了自己一大笔钱,她要讨回来的。可马贩子那儿子早就死了,她只不过是取了死人的贴身物,伪造了张借据,来骗马贩子的传家宝和银子。”
“然后呢?”云枝虽不明白叶央为何提起这个,大小姐从未主动讲过前两年的经历,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想知道结局。
叶央知道那个结局,沉默片刻答道:“那妇人是城里某个商贾家的妾,因家中老爷惦记马贩子家的宝贝,便想了个法子让爱妾去骗到手,不料碰上我,自然诡计败露。不过最终……只有那妇人在狱中吃尽苦头,被逐出家门,主使者却毫发未伤,你知道原因吗?”
“我……”云枝抬头,视线跌进她的眼睛里,一时竟忘了想说的。
似乎是明白了,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了。
叶央半晌不做声,又添了一杯茶,拿在手上没喝,很耐心地等她想清楚。
“奴婢天生就命贱,卖与府中,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也都认了,况且每日在府中做些活计,比原先好太多。”云枝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直都还算心平气和的叶央,被这句话彻底点燃怒火,拍案而起,朗声道:“好太多?我知你不甘心,但你看看我!在外头那两年,没人知道我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西疆荒僻更甚京郊,在山村里我和你从前过的是一样的日子!乡民刁悍,我独自住在草屋里,却从没教人欺负过!不是生来命贵,而是我从来没低过头,没轻贱过自己!”
“谁的路也不是生来就计划好,这辈子不能改的!除了做妾,你在我身边,日后也能有门和和美美的亲事,赎了身契去过好日子,或许辛苦些,不如府里清闲,但你的一举一动都是自由的,不用事事看大过天的主母脸色,你的孩子也不会被人轻贱!正妻有礼法做靠山,可你除了男人那点怜惜,还能依靠什么?有朝一日被推出去当成棋子,当成顶罪的羊羔,当成刻薄主母的出气筒……你可想好了,这就是命运不在自己手上的结果,你可想好了?”
叶大小姐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种独立的底气。据说像极了生母,包括叶家出过的那一个个女子,都有一双不服输不退缩的眼睛。无关身份,生来如此,哪怕是在乡野间当个平民,也不会被人小看了去。
你甘心吗?你可想好了?
身契在人手上,这辈子不是当个丫鬟就是做个贱妾,同大少爷也没有爱情可言,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