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玥儿的亲人,那便也算是我的半个小妹,若有何需求,尽管开口向我提。”他想了想,还是敲打了一句,“你且与玥儿好好相处,切莫惹是生非便可。”
顾盼在心中放声大笑。
真该说他和阮珺玥是天生一对么?就连讨好人的戏码都一模一样,惹人发笑。
但表面上,她只局促地收回手,拢在宽袖下,仿佛对于离开阮珺玥的怀抱这件事十分失落。听见楚穆远的话,也只低着头,细声应道:“我、我知晓了。”
“姐姐……”她眼皮极为小心地抬起,快速朝阮珺玥投去一瞥,目光里满是哀求,“侍月保证会听话的,你莫要恼我……”
她听不懂这几个人之间的暗语,但心思纯澈的少女却对别人的恶意十分敏感,她几乎马上就感受到了楚穆远对自己的不喜。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她什么都可以妥协,于是想也没想,就先把自己放置在过失一方,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哎?你可别这样!”阮珺玥果然慌了,她挣开楚穆远的手,向前两步,伸出手来像是想去扶顾盼,但犹豫了一会也不知从何下手,“我又没说什么,妹妹这是干嘛呢?”
阮珺玥忽然有些气恼。
这个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上些不着调的话了?说得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一般……慢着,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阮珺玥脑海里的弦绷紧了,不适时宜地跳出来三个字——白莲花。
生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她立刻有些疑神疑鬼,这么一想,看着顾盼的眼睛里热情熄灭,显得冷淡起来。
阮珺玥的情绪波动太过明显,她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唯有顾盼仍无知无觉,一脸担忧。
“妹妹随意便可,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意欺负你了。”心态一变,阮珺玥的语气便不同了,似笑非笑地睨了顾盼一眼,她心中已有些肯定,这少女绝不如表面看上去这般单纯,指不定以前的生长环境是怎么样的呢。
顾盼睁着水雾弥漫的大眼,茫然无措,不太懂之前和颜悦色的姐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迟疑了几秒,只唤道:“姐姐……”
是不是她太愚笨,所以惹得姐姐生气了?
阮珺玥不晓得顾盼以前是怎样的经历,楚穆云可是清楚得很。
这少女极少与人接触,压根不懂得那些富贵人家里的弯弯绕绕,他十分肯定,之前那句话里半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她就是本能地想要亲近阮珺玥这个“姐姐”而已。
这本就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但楚穆云忽然发觉,看见阮珺玥似乎对她产生误会了,他却看不过眼了。
继续做个旁观者,无动于衷……他做不到了。
楚穆云见顾盼虽然失落,仍强撑着对阮珺玥展露笑颜,完全不设防地将自己摊开来摆在别人面前,就差剖心以表心迹,心里忽而微微一动。
“都别争了。”楚穆云的开口打断了阮珺玥的审视,他示意顾盼走到自己身边,安抚性地瞅了她一眼,便道,“玥儿,这些事可以留待日后再议,但神医等候多时,你不妨先去见他一面。”
说着,他撇下顾盼,向着阮珺玥伸出手:“身体要紧。”
楚穆远亦适时插话,劝道:“七弟说得对,玥儿,莫要为这点事置气。”
两个俊逸非凡的男人都围着阮珺玥好生相劝,只有顾盼一人被挤了出去,孤零零地站在圈外,垂着头,似乎正黯然神伤。
阮珺玥瞧上一眼,心中升起的得意就把之前那点戒备给打散了。
长得再美又如何?他们关心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带着不明所以的优越感,阮珺玥不自觉地昂起头,以施舍般的口吻同意揭过不提:“我相信妹妹也是无心的,我这做姐姐的,又怎会与你计较呢?”
她顿了顿,用上长辈训诫的语气对顾盼道:“只是月儿,往后到了阮家,你便得时刻记得谨言慎行,否则出了事,姐姐也保不了你。”
这话说的……还真的完全将她当成心机白莲了啊。
顾盼在心中撇撇嘴,恭顺地点点头,表示全听她指挥。
阮珺玥这才满意了。
她仿佛是终于从这位绝色美人身上找回了自信,提着裙摆在楚穆云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去面见墨流——任性的神医一开始就拒绝下车,全程坐在车上听壁脚,半点不受车外的暗流汹涌所影响。
楚穆远原本也是要跟着来的,但他手下忽然赶来,附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便将阮珺玥托付给楚穆云照看,急匆匆离开了。
待人都上了马车,楚穆云便吩咐启程,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而墨流则是一脸淡漠地开始给阮珺玥诊脉。
这次带着他来,也有让他瞧瞧阮珺玥的身体是否适合解毒的目的在,可不单纯是为了认亲。
阮珺玥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墨流的白发上飘去,眼里藏不住惊艳。
墨流估计是习惯了这种灼热的视线,岿然不动,继续诊着脉,过了半晌又放开:“无碍。”
他淡淡吐出两字,楚穆云立时便听懂了。
阮珺玥可以承受解毒,只待药人制作完毕,便可摆脱这长久的隐患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何,却无法如以往一样,由衷地为阮珺玥开心了?
楚穆云脑海里不期然闪过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眼睛里闪耀着的是天下至为纯净的光芒。
车轮辘轳作响,在颠簸险要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