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再平淡不过的话:“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云衿微微一怔,轻声道:“师兄?”
慕疏凉神色微沉,眸光微凝,低声道:“你一个人从这回去,过了这座桥去往聚窟州西边,桓罗知道我们被困在岛上,一定会等在那里接应,他会送你回中原。”
云衿不解其意,当即问道:“那你呢?”
慕疏凉没有立即回答云衿,他忽而转过脸,朝着夜色深处,东方那连星光都被遮盖的浓雾里看去,轻声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师兄,你先随我回去。”云衿有些着急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冷静,纵然当初在空蝉派中,三个人面对那必死的情境,她也没有这般着急过。“什么事情,将来再说!”
然而慕疏凉却依旧摇头,他声音浅淡却不容置疑:“现在不做,就来不及了。”
这平淡的话语,突兀的出现在两人之间,斩断了一切的可能。
方才他们一路上假设和猜想的一切可能,还有对于将来的一切可能。
云衿站在桥头,身后是不断涌动的浪潮,泛着腥咸味道的海水,几只海鸟悠悠从海面上掠过。
她突然觉得很冷,四肢生寒,如坠冰窖,空蝉派雪山上终年冰寒,她也从未觉得这般冷过。
她不甘,就像是许多年前,面对着萧家庄园里的满地尸体却无能为力时那般不甘。
云衿突然抬眸,眼里像是燃进了火光,她目光灼灼直视慕疏凉眼瞳,决然道:“我陪你。”
“有什么事情,我陪你去做,有什么刀山,我陪你去闯,不管最后是什么样子,就算是死,我都要将你带回去!”
第三六章
云衿最后那一句话声音很大,也很清晰,足够让慕疏凉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也足够让慕疏凉安静下来。
慕疏凉果然也没有再开口,他神情一瞬之间复杂下来,看着夜色里的少女,良久也未再开口。
云衿也没说话,她在静默的等着。
崖上的风声开始呼啸起来,海浪溅起的腥咸海水落在了云衿的颊边,有些像雨水,更像眼泪。
她抬起手轻轻擦了擦,这动作也有些像拭泪,然后她放下手臂,继续认真而坚持的注视慕疏凉。
慕疏凉眨了眨眼,没忍住似的笑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将云衿颊上没擦干的水迹拭去,终于出声道:“我要做的事情有点疯,你跟我去可能会死的。”
云衿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放弃,她说出放在那句话,就已经代表了自己的决心,她认真道:“可是与对付十洲有关?”
慕疏凉没有否认,轻轻颔首。
云衿于是道:“只要能铲除十洲,我死又如何?”
她说完这话,微微一顿又道:“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强。”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云衿的目的与他一样,所以她要去,两个人更容易成功,所以她更该去。与情绪无关,只与事实有关,性命只有一条,慕疏凉打算用在这里,云衿不能阻止,但云衿想要与慕疏凉同行,慕疏凉也不能阻止。
所以慕疏凉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慕疏凉眼底又泛起了些许笑意,他转身道:“那我们走。”
他没有再让人扶,不过他走得很稳,丝毫看不出刚才面色苍白虚弱咳血的模样。云衿看着他的背影,万般情绪都再次敛回心底,只坚定的跟在慕疏凉身后往夜色中的树林里走回去。她此刻本应该想很多东西,但她将那些东西都抛在了脑后,她决定暂时什么也不想。既然慕疏凉说他们如今要去做的是疯事,那她就好好的疯一把。
两人重新回到林中,只是前行的方向却变了,他们所去的方向是这个岛的东北方,那里有去往炎洲的桥。
。
流洲之上共有两座桥,一座在西南,一座在东北,所有人都以为云衿与慕疏凉会去西南角的桥头,所以流洲的人也都在西南,没有人料到他们会来东北角,所以守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两个人。
这两人与刚才那些白衣人修为相当,方才那三十来人守在桥头,云衿与慕疏凉都能够应付,此刻要应付两个人自然也不成问题。
然而来到桥头之后,慕疏凉上前准备出手,云衿却将他给拦了下来。
方才慕疏凉出手虽是漂亮,对付三十来人也不过是一瞬之事,但他收剑之后便开始吐血,那情形实在是将平时波澜不惊的云衿都给吓了一跳。
云衿不想再被吓一次,所以她将慕疏凉拦了下来。
慕疏凉看出了云衿的意思,他这次很配合的停下了脚步,只好奇似的看着云衿一人上前。
他并不担心云衿,因为他就在她身后,若有危险,他能够第一时间出剑。
云衿迎上那两名白衣人,亦是出剑。
她出的还是蕴华剑,只是这次与方才出手有了些区别,剑芒如虹,依旧锋利而寒冷,但在这寒冷当中,还带着一股决然而强大的气息,剑气,属于陵光宗那位素来默然无言的宗主的,如寒梅一般的剑气。
然后一瞬之间,剑气止,风声停。
剑再次入鞘的同时,两名白衣人还未及使出软剑,便已经倒了下去。
云衿抿唇看着这倒下的两人,半晌才回身往慕疏凉看去。
慕疏凉在笑,他双瞳染着桥头的火光,在夜色里清亮无比,“这是梅师叔五道剑招当中的攻势,没想到你不过入门一年,他就已经将此招传授于你。”
云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