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又抽抽噎噎地说:“邦叔,就是在,在难受的时候死的。”
林宝的普通话大概是被拐卖之前留的底子,并不标准,尤皓花了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问他:“邦叔是?”
“就是爸爸,”林宝抽了下鼻子,“邦叔死了,他们就帮我抓来了。”
尤皓的动作顿了顿,林宝说的颠三倒四,但他大概听懂是一个可悲的故事,在边境,毒品一直便是泛滥平常而又可怕的存在。
尤皓又揉了他一会儿,林宝大概终于是哭累了,也停下来。
尤皓看他肿得和核桃一样眼皮,好笑地摇摇头,起身想去打些热水来敷一敷。
林宝却慌忙把人一把抓住了:“你去哪里?”
尤皓愣了愣,明白过来:“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林宝两天没进水,又哭出去这么多水分,是很渴的,但他刚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感受,心里很恐惧,不敢松开尤皓的手一个人呆着。
尤皓和他讲了一会儿道理,没讲通,最后只能把小孩从被窝里捞出来一块带去。
林宝躺了两天,脚都是软的,乍一接触室温冻地抖了抖。
尤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到他身上,衣服本来就是长款,由于体型差穿在林宝身上几乎要拖地,小孩还不见外的把帽子也套上了,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来,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尤皓起了玩心,牵着林宝脚步跨得大起来。
林宝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拽他拽得更紧。
尤皓转身过来看着他笑,调侃道:“小可怜,跟紧点。”
林宝赶忙听话地把步子跨地更大,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冻着的脸却热起来。
第四章
林宝的身体很差,大冬天的穿得多还看不出来,尤皓偶然看见他露出的小腿才发现,瘦地差不多就剩骨头了,腿肚子只有一点点,软趴趴的,光看着就没一点力气,也难怪女孩都没事的纯度也能让他中招。
医院留人观察了一天,看林宝没再发生什么情况,便卡着大年三十打发人出院了。
尤皓一天到晚都呆在医院,也没在外边订宾馆,便决定直接启程去北京。
谁想到车刚开到一半,林宝就难受起来。
尤皓都快给他折腾习惯了,又想着这小孩似乎有点扫把星体质,无奈地将车停进了紧急通道。
医院只给他们开了口服的镇定剂,用起来效果并不怎么好,好在林宝的确是摄入不多,状况已经比上一次好多了,至少还有神智喊难受。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被生理的痛苦折磨着,带出一点病态来,让人听了便忍不住跟着揪心。
尤皓活了32年,从不觉得自己是这么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却也拿怀里的小孩没办法,细声细气地哄着。
林宝也给不出回应,只是拽紧了手里的衣物,快把尤皓给勒死。
大年三十的高速车辆自然是少的,就连交警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他们。
林宝已经满身汗s-hi的睡着,尤皓不想吵醒他,便开门出去拿职位压人。倒是很有效,两位来执法的年轻交警不仅没追究,还给他们送了一保温桶的水饺。
尤皓客气地给他们一一道了谢,把水饺拿进车里。
小孩大概是难受劲过去了,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在梦里哼哼了几声。
尤皓看的有趣,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地把林宝当成下饺子菜,就着吃完了一整桶。
高速公路上的路灯还是昏黄的,并没有因为大年三十而亮一点或是喜庆一些,夜半的道路也总是寂静,与过去的365天并无不同。
尤皓看着窗外的景象,又回头看一眼林宝,忍不住抬手去拨弄了一下。
林宝下意识地往边上躲,嘟起嘴巴像是遇见了什么很讨厌的事,尤皓笑起来。
如果这时候的王栋东在场,或许会惊地下巴都掉下来,他与尤皓同窗十年,就连最青涩的少年时代,也从未见过尤皓像今天这样温柔的笑。
“新年快乐。”尤皓轻声说。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个与人一起度过的春节。
林宝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不再有难受的感觉,衣服也给人换过了,躺在干净的床上。
尤皓搓着刚洗完的头发走进来,朝他点了点头:“醒了?”
林宝睡的有些迷糊,轻轻嗯了一声,黏黏地都是鼻音,愣了一会儿,才又问:“这是哪?”
他睡在一张房间里唯一的大床上,房子明显不是宾馆,更像是长期的廉租房,只随意地摆着一些家具和电器,乍一看与邦叔那里也没什么大差别。
尤皓把擦的半s-hi的毛巾扯下来,告诉他:“这是我家。”
林宝这才看见尤皓已经理掉的头发,话题一下子跑偏了:“你剪头发了?”
“嗯,”尤皓随手拨弄一下,“原来那么长的头发根本不是人留的,洗都洗死了,也不知道那些女生是怎么坚持的这么多年。”
林宝慢半拍,呆呆地理解了一下尤皓的话才笑起来,摇了摇自己的头:“我头发也好长。”
长得好看的人总容易让人忽略发型,林宝这么一摇尤皓才发现,他的刘海都快长了半张脸了,平时就随意地扒拉到两边,看着居然也挺顺眼的。
尤皓走过去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说:“过几天带你剪。”
林宝奇怪:“过几天?”
“嗯,”尤皓给他解释,“你体质太差了,我怕带你出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