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还活着啊,但从未吃过好的穿过好的。她受过伤,很多很重的伤,她也伤过别人,甚至杀过很多人,因为她被迫成了一个亡命刺客。
一切,均因你们为人父母的一念之差。
咔嚓。珠子在朝露手中被捏碎成了数十块。碎片再次化作银白色光芒,从朝露之间流出,穿过窗口,飞过雪夜,一路进到了远处的院子里,溜进了院子里的一个房间,钻到了放在塌边的一双刀的刀柄上,与那藏于刀柄的灵羽融合。
“小露露你的灵羽,你……不,会,吧……?”鸟儿有话说不出地跺了好几下脚,将窗台敲得嘣嘣响,“给她了?就这么给冷瞳了?我和沂儿也就是看你待她不一般,随意说说罢了,这可好,你是来真的,你……”也不晓得是懊恼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八卦的成分多一些。
“我并未给她,”不晓得为何,朝露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又有些寂寞,“只是放在她随身携带的双刀里罢了,也并未切断其与我的联系。接下来不晓得会遇到些什么,有灵羽傍身,多少可以保她一命。”
“保,保她一命?”鸟儿差点被呛着,“好让她再捅你几刀?咳咳,露儿啊,”秦晖正经了起来,“不是哥哥我说你,你到底看上她哪儿了?剑宗和雪茗谷上下俊男靓女数不胜数,便是现在在你身边,待你不同的都绝不止一个,你倒是睁大眼睛瞧瞧啊,为何偏偏看上了那一次又一次伤你害你的冷瞳?你莫不是生来欠捅?”
“或许吧。”谁知,朝露竟望着天空,如此答了一句。
“哈?”
“那日,我将刀给她后,她很久没有开口。”朝露挤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她却说了句,‘朝露,我不是个好人,是个血债累累的刽子手,给了刽子手刀,就等于让很多无辜之人丢了命。’”
不用亲眼见,秦晖就能想象得到那时自己妹妹的表情,难受,却还硬笑着。
“那一夜,她说了很多话,她将她自己从入暗阁起所遇到的事都讲了个遍。她说,她杀过身负无数人命的恶魔,却也杀过手无寸铁的母亲,当着一个孩子的面,一刀划破了母亲的脖颈,让鲜血溅了那孩子一身。她没有杀那个孩子,因为,她想让那孩子记住这个仇。”
“她说,她杀了很多很多人,因此,她有很多很多盯着她性命的仇人。她晓得仇人迟早会上门,但她却并不愿用束手就擒来赎罪,所以,即便她金盆洗手了,她的这一生,也只会让血债越累越深。她说,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无法从刀变为有心刀客。”
“露儿……”秦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推断出她便是索命的吗?”
“……嗯。”
“三绝索命,从不除根。就如同八年前她放走了我们一样。对之,我不感激,也不可能感激,可我却想不通,想不通她不除根,放走我们,留下那孩子,给自己积累一个又一个仇人,是为了什么。但现在,”顿了顿,“我或许隐约明白了,她不愿束手就擒,却也无法从罪恶感中逃脱。”看向鸟儿,“你可还记得小婧雨是怎么到的剑宗?”
“听闻是那日你与冷瞳出门时,在路上救的。”
朝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冷瞳救的。收姚婧雨为徒,她嘴上虽有着百个不愿,但行动上,却是倾囊相授。她面上从不给婧雨好脸色,可每日夜里婧雨噩梦缠身,都是她偷偷过去替婧雨盖好被子,抚着婧雨的额头,帮助婧雨重回梦乡。”
“婧雨刚开始习武时,身上大伤小伤一片,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会抖,冷瞳却好似不管不顾。有一次,沂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向双雪讨了药夜里偷偷拿去婧雨的房间,却发现,婧雨的伤早被处理好了。我去问过婧雨,伤是谁处理的,婧雨说,她不晓得,只是总会梦到有人替她疗伤,用内力帮她疏通筋骨,一醒来,身上还真没那么痛了。”
“还有,那日,冷瞳受到暗阁胁迫,在我酒里下药把我迷晕后,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迅速离开,而是将我背上楼进了房间,放在榻上掖好被子,安顿好姚婧雨才离开的。后来,客栈起火,她又折返了,在满地的焦尸中翻寻了几个时辰。”
说着说着,朝露又笑了笑,这一次,笑中带了些怀念,又带了些自嘲,“不久后,她入住剑宗,我只是随意寻了个常年用来长草和铺蜘蛛网的废弃院子将她安置了,还特意吩咐大家,将食材与必须之物送去便好,莫要做多,一切只为了使得我那番‘交易’的说法显得可信些。但你可晓得,待几个月后我再去那院子时,那里成了什么样?”
“并非夸张,那院子,看上去竟比我自个儿住的地方还要干净的多。不单单是干净,我让人当时也就只添置了套床褥与餐具,可几个月后,屋内的大小用品竟全都配全了,一样不差,甚至还多了些饰品与我不认识的东西。东西,没有一个是集市上买的,都是她自己做的,用我给的那双刀,砍了周围几棵树,就差自己再盖出一栋院子来了。”
“在她做的东西中,我最无法忘记的就是那些饰品。该如何说呢,整个屋子在那浓浓的木香味里,竟悄悄藏着中女儿家的精致与温柔。我当时就想啊,如若,如若十年前她并未被迫卖身暗阁,有如若二十年前她并未流落江湖,现在的冷瞳,贺瞳,会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她可还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