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甚至会是……
“如若当真如此,我定会给她穿最好的衣服,给她做最好的吃食,日日陪在她身边,伴着她一点点长大,不让她受丁点儿的伤。待她及笄了,长大了,我就替她寻个好人家,一个真心爱她、在意她的好人家;又或者说她看上了哪家俊俏儿郎,我定要替她好好把把关,对那小兔崽子耳提面命一番的。他若是惹我的女儿不开心了,我就……”
女子的话未说完,画面却戛然而止。白雾散去,屋内相对而坐的二人眼中,只剩下了对方的面孔。
久久的寂静,静到似乎连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飞雪都听得见。
冷瞳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她伸手够向案上的茶杯,可手却刚将杯子端起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茶杯滑下,眼看着就要带着滚烫的茶水,落在冷瞳自己身上。
一抹还未在案上安分多久的黑色金属粉末,飞快地接住了茶杯,将之摆在了冷瞳的面前。冷瞳深吸一口气,端起,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回案上,冷瞳张开了嘴,却失了声。
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朝露,开口了:“六指。”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成单骨哨,将之摆在了棋盘的天元,“琵琶骨上的锥形胎记,以及一枚无字……”
“无字血色玉佩。”冷瞳轻轻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朝露一愣,随即,又杵着胳膊将额头往案上一撑,叹着气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有些事,我不晓得该不该告诉你,我害怕告诉你,有时却又希望你能够知晓……我心里矛盾着,做起事来,常常会有意无意地留下些线索与破绽,希望你能发现,等着你来问。但有时候又觉得如此做不妥,便出手将自己留下的东西给销毁了,生怕有些东西一旦知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再也不可能回头。”
“那你如今为何又……”
“因为被教训了啊,吃一堑长一智嘛。况且,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再对你藏着掖着了。你有权知晓,也已经到了不得不知晓的时候。我总希望如同腊月那般的日子能够长久些,无忧无虑,无冤无仇,能和你在这雪茗谷,每日快快活活的。但有些东西,躲是躲不开,逃是逃不过的。若是再迟些,让有心之人趁了可趁之机,事态,便也不再为你我所掌控。是时候,该面对了。”
“你先别急,”朝露伸手止住了冷瞳开口的冲动,“我晓得,这些日来,你也已经将故事猜透了个七七八八。但你且待我先将我所知的细节都讲了,听过我的一家之言后,信与不信,是去是留,你再做决定。届时,我绝不干涉绝不插手,可好?”
冷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先帝还在,先帝的庶出兄长綏王还未犯上作乱,先帝膝下的长子贺昆榈与三子贺昆槿也都还是亲王。当今陛下虽已获封太子,但却处处被兄长与王叔压制,先帝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突然重用起了方归朝没几月的三子冀王。陛下虽然有着太子的头衔,但那位置着实坐得不踏实。”
“而且,坏事不成单,当时綏王膝下早已子孙满堂,但先帝的三个儿子却均无所出。身为太子的陛下也并非没有妃子怀过龙嗣,但不知为何,都腹死胎中的腹死胎中,夭折的夭折了。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身旁还有着虎视眈眈的皇叔与兄弟……他本就为子嗣之事操碎了心,而看不下去此事的先帝又为他添了一把火,直接一道圣旨,将襁褓中的平王过继到了他名下。”
“他迫切需要个子嗣,一个至少在他人眼中有着他的血脉的儿子,而不是宗室之子。”
“那时还刚刚入春吧,还是太子妃的当今皇后有了身孕。那本是一件喜事,可太医却说腹中胎儿……”瞄了眼冷瞳,“总之,就是让太子放不下心来。当时好巧不巧,太子近卫中有一个姓焦的侍卫,他和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见闹出了些事情,让侍女意外怀上了孩子。”
“那侍女,姓……冷。”朝露低着头,不太敢看冷瞳的表情,“绣得一手好莲花。”
“本来东宫中出了这事儿,别说是腹中胎儿,便连那侍卫与侍女都……但太子却将此事压下了,他非但没有处置二人,反倒还令人将冷氏好酒好菜地悄悄养着。”
“后来,也是一个下着雪的小年夜,又是好巧不巧的,太子妃与冷氏同时生产了。冷氏生下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而太子妃生下的却是……”朝露从棋盘天元上拾回骨哨,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干巴巴的女婴,婴儿琵琶骨上有一棱形胎记,双手小指后,有着……第六指。而那吃饱了撑着的算命先生曾经说过,六指……不详。”
“之后的事……狸猫换太子。但也并非一帆风顺。”朝露将自己的骨节捏得发白,“陛下以为自己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晓得,柳皇后早就察觉到并且心里有了计算。那姓焦的侍卫出身武林名门,他的长姐,更是当时名誉江湖的一个侠客。柳皇后设法联系到了那位焦女侠,与她和冷氏做了个交易,用焦侍卫的命与男婴的一世富贵,换……自己的女儿一世平安。”
“陛下或许是知晓柳皇后这私下小动作的,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那女婴毕竟是他自己唯一的骨肉,所以……”朝露顿了顿,“在焦女侠的掩护下,冷氏是带着女婴成功逃走了的,但焦侍卫却还是死在了奉命追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