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的地方是前排正中间,正对着舞台。
身边一个空位,是留给江裴的。
故夏听得太过专心专注,都没注意到从礼堂后排开始,不断往前传,越来越大的s_ao动。
直到连舞台上台风沉稳的男主持人都被惊动,半开玩笑地抱怨道:“姑娘们,矜持一点,先关照关照台上讲话没人听的帅哥好吗,好歹我是你们亲爱的学长,给点面子吧,台下那个我们待会再看。”
故夏才抬起头,有了反应。
他茫茫然地望着男主持人——我在听啊。
又想,没有江裴帅。
有人在身边稳稳坐下。
故夏猛地转头,睁大眼睛瞪着那人。
绚丽的灯光从他白皙秀气的脸上一滑而过。
又在下一瞬间照亮来人俊美冷酷的五官。
平静深邃的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强光暗影流转交替,他一如既往,又冷若冰霜。
故夏就是能出声,这时候也忘了说话。
他连呼吸都忘了。
半晌后怔怔地伸出手,在江裴紧紧绷着的侧脸上,轻轻一碰。
恍若触碰他脆弱又多情的梦境。
江裴微微侧首,修长手指抓住他的手腕,皱眉问道:“干什么?”
声音低沉悦耳,仿佛自他坚实的胸腔深处,缓缓震动而出。
故夏不说话,下意识挣了挣。
江裴顿了顿,放开他的手。
指尖残留着冰凉细腻的触感。
江裴等着他的解释。
故夏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平静至极地转过头。
江裴眉头皱得更深。
等到江裴去后台准备,两人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无论是眼神上的还是肢体上的。
故夏表面上专心致志,坐姿端正,神情镇定,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
其实内心翻江倒海,怅然若失。
眼睛酸涩刺痛,也不肯往旁边挪一眼。
唯恐管不住心,掩不住情。
江裴没把刚才的c-h-a曲放心上。
班主任一叫,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故夏这才去看他的背影,缓缓一眨眼。
平平静静地落下一滴泪来。
舞台落幕,灯光打起,男主持人从侧边上台。
声音朗朗、笑容满面地夸奖校花女主持,人美心善,舞跳得好,临时编舞更是一绝。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血气方刚、蠢蠢欲动的年纪里,最爱这种男女搭配、暧昧心跳。
全场的尖叫声、欢呼声、叫好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掀掉礼堂高高的圆顶。
故夏红着眼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不可置信地往舞台旁边望去,视线却被厚重的红色幕布挡了个严严实实——江裴!
男主持特意拉长拔高的磁x_i,ng声音传遍全场——就问你们——期——不——期——待——
巨大的声音汇聚而成的浪潮,向着少年单薄瘦削的背部席卷而来。
冲击得他摇摇欲坠。
期——待——
青春期里最大的难过莫过如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故夏恍恍惚惚抬眼。
深蓝色如海水铺展的灯光里。
那人眼神幽深,容颜似雪。
可望。
而不可即。
……
江裴彩排的时候,故夏没有去。
他不是文艺委员,也不是班长,只能乖乖地坐在教室里自习,安安静静地解着他的题。
班长和文艺委员回来后,喜笑颜开、肯定至极地说的那句“完全没问题”,他也没听到。
当江裴的嗓音分毫不差地切进伴奏,并与之完美重合时,他的心脏都颤了。
五分钟的歌舞表演,他只盯着江裴看。
看他时而眼睫低垂,时而目露深情,时而仰头皱眉,时而唇角微弯,轻轻松松把一首流传甚广的情歌,演绎得百转千回。
到了高潮的副歌部分,不知是谁开的头,几乎所有人都挥舞起手臂,大声跟着他一起唱。
除了故夏。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里一片荒芜寂静。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身边有人接二连三地推他的肩膀,故夏回过神来,茫然无助地向后排望去,打了个手势询问——怎么了?
不及后排的人回答,坐在他身边的男生便将他一把拉起,大笑着把他往台上推,口中叫道:“江裴太聪明了,竟然叫了故夏,这游戏怕不是要躺赢……”
故夏略略踉跄两步,立在原地定了定神,这才抬眸,眼神平静地往台上扫去——上面不知何时分别站了几组人,从妆容服装上依稀可以肯定,都是刚才表演过节目的。
除了江裴身边空空如也,其他人都是两两组合,男主持人旁边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彩色加粗的四个大字——你比我猜,女主持人大概是因为刚跳完舞,脸色有些苍白,微微低着头,努力平复略显急促的呼吸。
中场休息的游戏时间到了。
女主持人与他们一届的,并且是公认的校花,男主持人却不是,而是高他们两届、已经毕业的学长,元旦放假回校探望老师,却被临时抓来替了主持人,据说也是个厉害人物。
但这位学长再怎么厉害,恐怕也猜不到故夏特殊的身体状况,见他站着不动,迟迟不肯上台,只当他x_i,ng格内向。
学长稍稍侧转过身体,体贴地让出通往舞台的道路,笑着打趣道:“这位同学还没回神,看来是刚才的表演太j-i,ng彩了,大家是不是应该再来一些掌声,顺便也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