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南傀儡也似地嘴上重复:“我自然对你亲近。”出神不知哪里去了。
拐来拐去绕出王府,重回李兴家里去。走到半路沈图南感觉鼻尖一凉,又听李兴叫:“下雪了!”
果然天上飘白。初时雪势尚小,不过雪粉纷纷扬扬,渐而雪片变大,落得也急切多了。李兴见雪简直高兴疯了,伸手在空中乱抓乱挥,想多碰到几片雪花。
毕竟到春天,落地就化成s-hi痕。沈图南往街边店铺买了把油伞,招呼李兴过来。
李兴叹道:“如此瑞雪,沈兄还要撑伞。”
沈图南仍朝他挥手,说:“当心你头发,全挂了雪。我不撑伞,和你一道白头偕老么?”
看见李兴一怔,沈图南自知失言,只好又唤:“一会儿雪化了,头发衣服都要s-hi,生病可难受。”
伞外那人只可惜这最后一场雪,对这样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沈图南由得他在外面走。及至到了李兴宅邸门口,他又叹道:“可惜这雪积不起来。”
沈图南早有准备,将伞递去,轻声道:“雪。”
李兴又惊又喜,从伞面刮下一层薄雪来,握在手心里,看着沈图南又动容。一对眸子润泽得像黑樱桃、像黑珍珠,沾染了s-hi漉漉的雪气,一点反光里头闪烁着说不清的情愫。
沈图南什么也想不了了,他要问问李兴。
“我看见燿之写的东西……燿之可是欢喜我?”
李兴手一抖,一团冰“啪”地一声,轻轻落在地上。
“啪”地一声,就像烛火被吹熄了一样,周围建筑树木、漫天雪花,连带李兴,一下变成一片黑暗。
沈图南使劲睁开眼睛,见到自己房间陈设隐在暗色里,天还没亮呢。他又颓然倒回床上,剩下时间再没做梦,睡得也不甚安稳。
一连十余日,李兴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图南内心惶惶,再不能恢复李兴出现以前的心情。以前他至多想念李兴,怀念他在世时x_i,ng情姿态,如今却多了期冀和恐惧,既想与李兴在梦里更多相处,又恐李兴再不出现,自己日思夜想,不得安定。
而这几天里梁钰作的序已写出来。凡整理成集,序里总要溢美几句。沈图南拿到稿子,看他夸李兴胸襟脱尘,比自己得了夸赞还得意许多,几行句子看得心里柔情都要溢出来,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又看几行,梁钰笔锋一转,道李兴诗不按诗法,且常常韵律不通,也许是刻意模仿古诗。古诗易为而律诗难,李兴终究笔力不足。又可惜李兴早逝,否则应不止这等成就。
这话沈图南却不乐见。翻来覆去地想,没想到能怎么辩驳,但觉郁闷,撒泼耍赖一般地不悦。梁钰或许有理,只是他看见别人说李兴一二不是,都要苦恼。
最后沈图南往床上一躺,想亡友本来写诗当做游戏,不拘小节,是为自己开心罢了,本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别人不能理解李兴意趣,自然对他非议。唯独自己能懂李兴,自己才是李兴知己。反过来又想李兴面上本不求他人理解,实际上每遭质疑诽谤,当然也要难受。
此时正当午间,人也困乏,思绪翻涌之间竟然睡过去了。沈图南模糊感到有一具温暖躯体压在身上,抬手一摸,碰到一片光滑柔韧肌肤。那人□□,趴在他身上。沈图南缓缓坐起,将他散乱青丝拨往一边,仔细看时几乎要惊呼出声——李兴!然而这个李兴和以前梦里的李兴显然不同,并不能灵活交谈,看见他惊愕表情也只淡淡应一声,一对狭长眼睛一眯,便迎头吻上去。
沈图南惊得动弹不得,由着李兴把他身上单衣扯散,自己也裸露出来。李兴的手指热像烈日j-i,ng光,在他身上梭巡来回,一会儿沈图南就只能喘气。李兴把他按回床上,两腿分跪在身侧,俯身轻轻拢住他全身。沈图南热得如落蒸屉,手脚不停挣扎,想要脱出李兴似有似无的禁锢,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当他难过至极,绝望至极,李兴低下头又吻了吻他嘴唇。沈图南脑海里一根弦被这一点点窒息感一下崩断,震得整个身体都嗡嗡作响,不由惊得“啊”地大叫一声,从梦里挣扎醒来,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门外敲了两下,听竹有点焦急地提声问:“少爷?少爷怎么了?”沈图南怕他进来尴尬,连忙缩回床上,拿被子严严实实遮住,才道:“没事!”
听竹仍不大放心,推开门走进来,沈图南正满面通红,紧紧卷在被子里面。看见听竹开门,忙不迭要打发他。听竹看到他窘迫情状,先是一愣,接着起了坏心眼,玩笑着让沈图南保重身子,又老妈子似的数落他总闷在家里,要他出去走走。沈图南赶紧随口说了几种纸墨,派他出门买去。
待得听竹走了,沈图南坐在床上,觉得百般不是滋味。沈图南早年fēng_liú在外,声色场所出出入入,何曾在绮梦里泄欲。后来李兴去世,他好一段时间觉得寻欢作乐也无趣孤独,清心寡欲久了,渐渐收敛x_i,ng子,也不曾做过这种梦。这一遭栽在李兴手里,让他又羞又愧。而此李兴并非夜里入梦的李兴,只是思虑多而生出的凡梦幻影,竟让他生出些连自己也不能明晰的失落。
他烦躁非常,怎么也弄不清楚自己心意如何。桌子上面压着李兴那首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烦闷之中又看到这张纸,手指在边儿上来来回回摩挲,眼睛盯着窗外枝桠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