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与他合离!
多么耳熟的话,仿佛就是昨天才从自己口中吐出,仿佛穷尽了她一生的勇气与力气——
张明远冷笑,花三夫人尖声喊了起来,“囡囡,你要怎样都好,娘去求你父亲和祖母,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花越昔脸上干涸的泪痕又染上新的痕迹,曾经星光闪烁的双眼中一片死寂,仇希音安抚握住她的手,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花姐姐,这样的话确实不能乱说,花姐姐还是先冷静冷静,我明天再来”。
花越昔感觉到她柔嫩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在自己掌心画着,死寂的双眼中隐隐有火苗燃起,那是希望的光。
仇希音长叹一声,“花姐姐,你才二十出头,还有个才三岁的小少爷,未来的日子还长,花姐姐要想好才是”。
她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站了起来,转眸看向张明远,“希望张大人到时候以国事为重”。
不要闲的发慌,非要听两个女子的闺阁私语。
张明远能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自然能听懂仇希音话中带的刺,冷笑道,“仇三姑娘好伶俐的口齿”。
花越昔立即还击,“张寺卿好大的狗胆!”
张明远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俯身作揖,“仇三姑娘恕罪,是张某言辞孟浪”。
无论如何,他身为男子,这般肆意评价闺阁少女,却是他言辞唐突了。
他这般前倨后恭,态度变化太过突然,且还是在花越昔呵斥他“好大的狗胆”之后,仇希音知道有异,却没动声色,行礼告辞不提。
……
……
仇希音如常起床练字,又诵了会经,遣丫鬟去问仇不耽有没有时间送她去张府。
仇不耽竟又同意了,待到两人在侧门会合时,仇希音开口道,“打扰兄长读书,音音惶恐”。
“无妨,我这些日子亦读不下去书”。
仇希音没想到竟得了这一句回答,试探问道,“兄长为何读不下去书?”
“在想母亲”。
仇希音默了默,又问道,“那兄长可想出什么结果了?”
仇不耽摇头,仇希音打量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花三夫人和花越其还在张家,这一次是张明远和花越其一起到门口迎接的仇家兄妹。
花越其和仇不耽留在了主屋外,张明远带着仇希音往里走,待确定花越其和仇不耽听不见时,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问道,“仇姑娘昨天给内子添的香到底是什么?”
仇希音疑惑,“是香啊,能是什么?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添了毒药进去吧?”
张明远本已有八九分确定是她捣的鬼,现在听了她这就差趾高气扬的说就是她的语气,哪还有不明白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仇希音收起脸上故作惊讶的表情,冷声道,“我不想怎样,单就是看宠妾灭妻,不但让一群奴才骑到妻子头上,连妻子想和闺中姐妹说几句话都要监听的人不顺眼罢了!
张大人,你这般人才,怎的不去锦衣卫,留在大理寺实在是屈才了!”
她说话时微微抬高了声音,不但里面的花越昔和仇三夫人,外面的花越其和仇不耽也都听见了,回头看向张明远。
张明远脸黑如墨,“那仇姑娘又知不知道张某昨日为何与花氏起冲突?是她一大早的发疯,缠着我说要么将所有的妾侍通房送走,否则就要与我合离!”
仇希音冷笑,“张大人就打了她?张大人,我祝你能找到高尚无比的借口,能在背负着自己亲生血脉一条命的罪恶下能够夜夜好眠!”
张明远脸色微白,仇希音冷笑,“对了,不知道今天张大人还要不要监听我与令夫人说话?”
“你——”
仇希音不再理他,抬脚踏进屋里,绕过屏风就见花越昔虚弱靠在迎枕上,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花三夫人站在床边,见她进来,抹着眼泪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仇希音俯身行礼,“夫人请出去吧,我与花姐姐说说话”。
花三夫人哎了一声,往外走去,刚绕过屏风恰好与张明远碰了个正着,她有心要劝张明远离开,想想他定不会听自己的,而仇希音——
不知怎的,花三夫人就是莫名有种信心,她和其哥儿搞不定的张明远,在仇三姑娘那里绝对讨不了好!
屋里没了别人,张明远沉声问道,“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仇希音走到花越昔床边坐下,不咸不淡开口,“张大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觉得若花姐姐真要和我说几句贴己话,你能防得住吗?
毕竟花姐姐现在可不像昨天一般活不过第二天的模样了”。
张明远默了默,伸手,“解药给我”。
“没有解药”。
张明远白皙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你——”
“不过张大人放心,顶多十天半个月也就自己好了,毕竟,我可不能耽误张大人宠妾灭妻不是?”
她这是在威胁他,他要是敢再打扰她说话,她再下手就绝不会这般小打小闹了!
张明远死死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花越昔眼睁睁看着他就那么走了,半晌方如梦初醒问道,“什么解药?”
“花姐姐拿定主意了?”
花越昔双手撑着床,让自己坐得更直一些,惨白的脸上现出几分她在闺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