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他们的损失太大了。
石桥边,堤岸上,河滩里,到处都散落着武威军士兵的尸体,河水已经变成了红色,上面半浮半沉着不少的尸体,而河的对岸,应当是重灾区,他简直就不敢相象,那是整整两个曲的兵马啊。
一支大约千余人的尚有建制的兵马迎头而来,飘扬的旗帜说明了对方的身份,那是战场之上另一个极有身份的人,史家堡的堡主史奎。
原本打算去追击冯伦的李德立刻便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冯伦在逃跑,而史奎前进的方向,却是去回援史家坞,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一声令下,本来分成了一支支小队作战的骑兵顷刻之间再一次合拢,前方堵截迟缓对方前进的步伐,左右两翼则不停地试图截断这支队伍,然后在对方的屁股之上再缀上了一支骑兵不停地尾随攻击。
堵截的骑兵边战边退,侧翼的却是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击,每一次成功地咬下一段之后,立刻便于后方的骑兵通力合作,将被咬下来的这一段吃干抹净,史奎的队伍的确在前进,但前进的队伍人数却在急剧的减少,当史奎终于看到石桥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不足百人,而拦在他前方的骑兵,却是密密麻麻地将石桥堵死了。
“活捉史奎,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李德将手里断了刀头的横刀狠狠地向着前方掷去,顺手又从身边一名骑兵手中接过了一把新的长矛。
两腿一夹战马,箭一般的向前窜了出来。
此刻,整个战场之上,随着史奎返身,冯伦逃窜,被围着打了半天的柳成林终于缓过气来了,虽然此刻他的身边已经不足八百人了,但对付那些已经完全失去了建制,失去了勇气,失去了首领的乌合之众,却是完全足够了。
柳成林对击杀那些普通乡民并没有兴趣,仅剩下的八百余人径直杀向了史家坞方向。
候方域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原本在他们看来似乎坚不可摧的坞堡,坞堡之上,代表着史家的旗帜被一刀砍下,武威军的大旗缓缓升上高空,战场之上,所有的武威军都兴奋的大叫起来。今天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但胜利,终归是归了他们。
已经麻木的他们此刻没有时间去回味这场苦涩的战斗,也来不及去追忆他们逝去的战友,此刻,他们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杀死面前所有的敌人。
战争,能将所有人都变成疯子。
冯伦所部,从武威军眼中消失了踪迹,能跟着他逃跑的也只有数百人了。先前与柳成林部苦战,最后围剿柳成林时,他的军队也是主力,损失不在柳成林之下。
而武威军此刻也并没有心思去追击这支逃走的卢龙军,史家坞堡才是他们的目标,拿下这里,便打开了进军莫州的通道。
史奎自杀了。
在柳成林亲率的队伍杀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绝望地拿刀抹了脖子。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落到了武威军手中,只怕想死都难。
今天这一战,武威军死伤惨重,这笔帐,只可能记在他的身上。
随着史奎的自杀,战事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战败者自然成了丧家之犬,但最终的获胜者却也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