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峰顶端,有一处开阔的平台,其上伫立十四根石柱,呈左右分立,石柱耸入雪峰顶端的浮云,有顶天立地之感,其上更是散发玄之又玄的气机,让空中飞舞的雪花都自觉避开这座平台。
而在每根石柱下方,都有一条手臂粗的锁链如蛇一般盘在地上,这些就是云婉书所说的天碑封锁,本来这些锁链应该缠绕在石柱之上的。
e,道理秦旸都懂,但为何要把这些石柱称之为“天碑”啊?
这些石柱像是碑吗?
似是看出了秦旸的疑惑,云婉书指着平台中央,那位十四根石柱拱卫的地方道:“天碑只有一座,且并非有形之物,秦长老请看,那便是天碑!”
在那石柱拱卫之所在,一块存粹由气机形成的无形之碑,在秦旸的仔细注视下进入他的眼中。
至高无上,是其大无有二也,故从一大。当直视那无形之碑时,这个概念被强行打入所有人注视者的脑海。
所谓的天,便是一大。第一的一,最大的大。
天之苍苍,难以形容,若要强行形容,天碑给出一个答案。
那是一道背影,一道好似占据一切的背影,光是见到这道背影,就犹如看到天,看到道,看到了世间万象。
“当真是够狂妄,敢把自己比作天。”秦旸看着那道背影,道。
那道背影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忘情道君的背影,整个无形之碑就是因这道背影而成型。
他将这道背影留在此地,作为最终一式“天意”的载体,参悟“天意”,便是在参悟他,参悟天。
不得不说,忘情道君很是狂妄,但秦旸欣赏他的这种狂妄。因为每个志在顶峰的武者,都会树立一个绝对高远的目标,忘情道君的目标并不算罕见。
当然,若是忘情道君没能达成昔日的成就就自比于天,那他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可笑不自量罢了。
所谓的评价,本就是因人的成就而异的。
“对于修炼忘情道君传下天书的人来说,他也许就是天吧。”云婉书似是感叹,又似悲哀地道。
一身根基被他人操纵于手中,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尤其是青月,她若是不跨过忘情道君这座大山,就别想着渡劫入炼虚了。’秦旸想道。
促使青月答应交易的,也许不止有挣脱桎梏的期望,也有进入炼虚的渴求。
对于已经到达关键点的青月来说,跨过这座大山,已是刻不容缓。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秦长老了,妾身就先告退了,”云婉书道,“对于妾身而言,直面那座天碑,还是有点太过勉强了。”
虽然那无形之碑并未散发什么惊人的气势,但若是面对其太久,还是容易发生问题。
飞仙宫历史上也不缺少直面天碑过久而发狂的人,她们成为了忘情道君的狂信徒,最终被宫主无奈处决。
能够直面天碑参悟出“天意”的,只有历代宫主,能完全参悟成功的,只有本代宫主青月。
至于敖仙的“天意”,那是青月另行传授的,和天碑无关。
弦主注视天碑片刻,也是感觉到了一股润物细无声的神意在侵入自己的元神。她微微皱眉,将这神意抹除,道:“这忘情道君名号是‘道君’,这武功法门却是与魔君无异了。”
“正确来说,这武功比魔功还要邪异。”秦旸道。
魔道之中不乏夺人武功,甚至将人身全数吞噬的凶残魔功,但论及邪异,还是难敌忘情道君改出的这“忘情天书”。
不过正邪兼备也算是道门的特色了,道门之中不缺堂皇大道的真功,也不乏邪异非常的左道武功。
就像流传最广的阴阳双修之术,道门之中既有道侣共参大道的双修神功,也有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阴邪之功。
道有阴阳,不管是正是邪,皆在大道之中。这就是道门的理念。
虽然这理念传了很多年,已经不为如今的道士所取了,道门也早早开始分化,修炼旁门武功的基本都跑到云蒙去混魔宗了。其中混的最好的就是那不死道人了,现在不死道人就是魔道大佬之一。
“这些石柱上的武功,你可以参详,以你的境界,神意还侵染不了你,但千万不要修炼。哪怕你不以其为根基,想要祛除影响也是一件麻烦事。”秦旸提醒道。
“忘情天书”的神意对于弦主来说,就是一滴墨水进入大海,最终只能被稀释。但这稀释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终究是件麻烦事。
“那你呢?”弦主道。
“我却是无妨。”
秦旸十分干脆地走到那无形天碑之前,盘膝坐下,直面那道背影。
心神沉浸,神意与天碑沟通,渐渐的,那道背影好似当真成了实体,出现在秦旸眼中。
大袖飘扬,长发舞动,黑发和白衣,在这道背影上达到黑与白的统一,又被赋予了各种象征。
在那位忘情道君的意境中,他便是天,也是地,更是世间万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因其心境,这道背影也被赋予了特殊的概念。
黑与白,既是天地,也是阴阳,是水火,也是正邪,天地间对立而统一的一切,都在这一黑一白之中表达出来,忘情道君的野望,也在这道背影上表达出来。
这是一个极度狂妄而霸道的人!
“就和我一样。”秦旸低声笑道。
在他头顶,巨大的生死轮出现,诸多神灵从他身体穴窍中飞出,进入生死轮中,无数武道精神化作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