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派本来就是盟军分支,林阡也一直等着他们回归,然而这主公二字如雷贯耳,没想到这个将来也这么快就到。适才胡弄玉噙泪站在独孤身边,原来并没有完全心如死灰,想来她听从了林阡的那句话,林阡和齐良臣这搏斗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情爱和志向的深渊挣扎,到司马隆要杀林阡时完全清醒,这一场毒砂的祭出水到渠成、也是及时之至,既救了林阡性命,也标示着胡弄玉的想通、复活、独立和振作。
“都随我来,斩尽穷寇。”此刻她冷静下令、轻声调遣,无论立场坚定、指挥若定、智谋稳定,都是和金陵不相伯仲。
林阡望着胡弄玉的背影,既欣慰,也感慨,这趟稻香村之旅真是不虚此行。
这一声主公来得很快吗,其实若干年前的胡蟏,早就想对林楚江说,却没能有机会。
惜盐谷里,萧史也早已有心对林阡说,只是没来得及。
所幸此刻并不太晚。
风雨同舟,肝胆相照,与子同袍,以身戮恶!
当林阡竭尽全力,根本没法再冲锋,祝孟尝、戴琛、浪荡子等人都已前去追歼,想来收获颇丰。不多时,南北前十的麾下们逐一已被殷氏兄弟扭送过来,叶不寐也在其中,向来痞里痞气,未想视死如归,仰天长笑:“想不到我第一棍,不是天骄大人阵中人。”笑罢倒地,原是服毒自尽。
南北前十素来追求武境巅峰,本心都不太留恋战场,反而进入那掀天匿地阵与南宋群雄较量比较吸引他们。叶不寐作为棍坛霸主,本应是轩辕九烨钦定阵中人,想不到没有活到那时,难怪是他临死的遗憾。经此一役,阵型又遭破乱的轩辕九烨,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可惜那司马隆与齐良臣兄弟情深,宁可受伤、也要从我刀下救走齐良臣。”浪荡子勉强能把人物对得上号,尤其是武功高强的令他印象深刻。
南北前十的麾下里虽然不乏叶不寐这种有骨气的大丈夫,却也有不少和他那个用毒麾下一样的软骨头,不多时便有人跪地求饶,称自己本来就是北人,不得已才降金。
“我和南窗、素琴本是同乡,本来并非南北前十……”当中有个声音,却是令弄玉耳朵一动,立即循声,一把揪起那中年男人的衣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说与我无影派不共戴天?”
“我和南窗拜师学艺,一心想投奔太行义军,没料到就在投奔前夜,义军和金军在村边乱战,全村人都中毒身亡,全是无影派所害。他们为了向义军邀功,所以不惜牺牲我们全村人性命。”那中年男人说,“我和南窗,岂能再投奔义军?不得不踏上投敌复仇之路。”
“我无影派全族上下,没有一个是这种人!就算当年盟军一个不容,我们也只会远走他乡。要是那么轻易就能用无辜的血洗清自己的罪,我爷爷,我父亲,我叔叔,早就杀人无数,只是,若那样能留在盟军,又有什么意义?!”弄玉泪光闪烁,放声大吼,恨不得将心掏出。
“有,有这样的人,只是后来我和南窗才知道,他早已不是无影派。他就是胡蠓,算来是你的二叔,出于嫉恨你父亲和姑姑,后来拜入东方雨门下。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错已铸下,不能回头。”那中年男人说出这一番话来,竟好像还有错有错着的道理,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弄玉怔在原地,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东方雨会有一个能施展摄魂斩的儿媳。
可叹胡蠓一时不忿、走上歧路,却不曾想到,胡氏下一代能毁天灭地的却只有他的女儿。
“所以,金人早就离间分化了胡蠓,在你们的村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就是因为看中魏南窗的战力?”林阡猜到一二。
“是的,南窗是师门最优秀的人,‘万变神偷’在太行一带远近闻名,贺若松求贤若渴,不止一次拜谒。”中年男人说。
“贺若松。”林阡沉吟。金南前十那时候的谋主,自导自演的编剧应该是他。
太行义军的悬案,总算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夜迷雾散尽——贺若松利用胡蠓屠村,收服即将投奔义军的魏南窗夫妇,成功获得魏南窗的战斗力,并将素琴嫁入无影派作为内应,再联合东方雨等当时的南北前十作为帮手,策划了倾覆山西、震惊盟军的寒彻之毒大案,胡蟏成为众望所归的嫌犯,又被素琴蛊惑而踏上全族逃亡之路。
高洁而空余报国之情,猖狂却岂效穷途之哭!胡蟏本是武功高强之人,却不愿也不可能对同道下手,加之理想崩塌,几乎一蹶不振……而在那时,魏南窗才发现杀错人、走错路,想带素琴离开是非,于半道拦截胡氏,这才被胡蟏发现素琴原来居心叵测。虽魏南窗知错,却不肯认错也不肯改,本性使然?近墨者黑?乐不思蜀?将错就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魏南窗终究成了贪婪无耻的小人,竟真降了金并不曾告知素琴真相。而素琴,又怎会听信魏南窗之外的人解释真相?
仇恨既已种下,只能冤冤相报,当年年轻气盛的胡蝶,立即出山将他毒成侏儒,并害他多年生不如死,身体越缩越小。
“金人们虽然武功、谋略都有不同,但设局之缜密、心念之歹毒、胃口之大,真是几十年一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