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金军,无论远近,这一瞬全被他刀法卷入、钳制,争如城楼中央忽现个黑洞,不由分说就要把他们吞噬进去。
自完颜璘倒地、完颜力拔山锤脱手之后,林阡凭着一己之力连续击破这四人围攻,火趁风势开始杀冲上来的等闲兵将,过程中仆散安德和秦狮还想阻止,却三番四次被他刀锋排宕。楚风雪没亮身份,只是略带担心地望着他,她猜他是把所有气力都提前和聚集到了这第一时间,然而很可能宋军一队队撤离之后他会立即虚脱,所以她虽然还在战团消除嫌疑,却随时准备帮他抵御外敌。
兔起鹘落,飞电过隙,林阡一步一杀地攻,宋军井然有序地撤,金军竟如木雕石刻,被那双饮恨刀以动制静。
薛九龄从未见过这般砍瓜切菜的屠杀,虽然心悸,却也解气,薛九龄你到底在守着什么,呵,“贼子们,我就在守,这场还给你们的血雨腥风!”
“薛九龄,你是主将,是条汉子,你最后撤。”隔着数重兵阵,林阡对他肯定。
“我这妻儿老小都殿后,和盟王一起最后撤!”薛九龄振奋不已。
约莫亥时前后,林阡虽这般大开杀戒,却始终存在理智,势要趁自己还未力竭之时,将陇干中的军民尽可能多地救到安全之地,休整几日再朝陇干重新进取,谁料就在那时,听得不远处一声声熟悉的芦管,林阡脸色微变,楚风雪心念一动:掩日,他还在暗处,帮着控弦庄抓捕其余下线……
林阡因这突然的分心,冷不防背后就中了秦狮一戟,楚风雪来不及靠近,却看林阡怒喝一声暴起,反手一刀全力以赴的“神游”,劈开秦狮同样不遗余力的“青干断”,便见林阡背后血流如注之时,秦狮胸口也鲜血喷涌,林秦二人双双倒地,仆散安德立即朝林阡追袭一鞭,危急关头楚风雪才射出一支透骨针,还不知有未击中仆散安德,却听数声兵刃击荡,有七八人趁乱而上,铜墙铁壁般守在了林阡身侧。
“何以违令?!”林阡神智略清醒,看见追随而来的十三翼,却不想见到他们,这一幕从前有过,那是遥远的黔西魔门,田若凝围剿他时,那些誓死在他身边守护的,一个都没有生还。
“因为答应过主公也答应过自己……”“愿随主公,征战天下,绝对互信,不离左右!”“居则同乐,死则同哀,守则同固,战则同强!”他们还不像海上升明月那样有代号,多数时候都是个整体、几乎没几个留名,他们却出现在他林阡的每日每夜。
“说得好听,陪葬罢了。”这个人的声音响起,这个人麾下的兵马抵达,宋军便不可能完全走得了,而是遭遇着首尾不能相顾的危机——轩辕九烨,他因为要夺通边南部,所以比完颜承裕要晚些才抵达,但林阡和楚风雪事先不可能对每一路都算得精准。
轩辕九烨和掩日两人同时针对林阡宣战,一个沉静,一个喧嚷,一个明争,一个暗战,一个以兵马,一个以芦管,双管齐下,来势汹汹:“莫非忠诚,孙寄啸刚硬,又如何,我来的路上,他二人麾下兵马,已倒毙十之七八……不过是‘死则同哀’罢了。”“主公有令,第sān_jí下线前往城北会合,与掩日共同营救主公。”
林阡左腹和胸口伤口一直未愈,本是做好了浴血奋战的打算,想着撑着一口气打到全军脱险再退,不料适才那一分心,背上被秦狮伤得极重,昏沉之中,没想到十三翼竟违令前来被他所累,越是感动他们的不离不弃,便越是痛恨自己对掩日的盲目信任,心急如焚,悔不当初,被轩辕九烨这句话和掩日的假命令一激,顾不得裹伤一跃而起,提着饮恨刀直迎轩辕剑去,从这一刻起腾挪辗转的所有轨迹,都落满了林阡身上自己和敌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