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身为一县的主薄,也是要脸面的。
当下他笑道:“秦员外,大家都认识,那也不能算外人。些许言语上的冒犯,也就莫要计较了。”
“非是在下要与他们母子计较,只因我兄长一句话,李娘子便在我秦家居住数年。在此期间我秦家上下一直奉若上宾,不曾有半分不敬。”秦虎此时气愤道:“可就在前年,我那在汴梁的兄长便传来死讯。而这位李娘子,也一问三不知。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是知情,却不肯言相告罢了!”
当秦虎提起他的兄长,范宇便发现义母李婆婆的面上多了一分悲戚之色。至于不愿相告,想来也是另有隐情。宫闱之事,自然不能随意讲与秦虎这等民间之人。
“秦员外,我离京已久,你兄长之事实是不知。”李婆婆黯然道。
王丰听到这里,知道这等恩恩怨怨之事,非是自己所能理清的。
他便笑着摇了摇头道:“秦员外,我只不过是看到范宇小哥是个出众少年,又想起你所托之事,这才点了一次鸳鸯谱。至于你们两家之间的事情,我也并不知情。而且,你们长辈之间的事情,不关范宇小哥这少年人什么事。”
范宇倒是觉得王丰很是知情达礼,可是秦员外却不这么看。
秦虎立时对着范宇一瞪眼,冷笑道:“说我秦府高攀不上的,便是这年少无知之人。如今看来,这等信口辞黄之辈,我秦家也确实高攀不起。本想见一见,若是有些能为,招进我府中接替其父做个管事,也算全了其父范胜之谊。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看到这位秦员外在自己家中如此指手划脚,范宇的心中自然很不乐意。即使对方对义母有恩,那也不是吆五喝六如此做派的理由。
范宇对着秦虎拱了下手,“秦员外,您的好意小子这里心领了。义母在我危难之时,对我伸出援手,我岂能不认?既然义母与秦府有些龃龉,那小子也不好再与秦府有所瓜葛。如此,还请秦员外打道回府吧。”
虽然嘴上说的平和,可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李婆婆与王丰两人,都没想到范宇两句话便要赶人,还是个有脾气的。
秦虎听到了范宇的话,可是气的七窍生烟。身为草桥镇的首善之家,他向为镇上人所敬重,何时受过这等气?
“好,好你个范家小子!”秦虎怒不可遏的道:“莫要看你如今小有家产,竟如此不知进退。惹得我生气,便让你在草桥镇无法立足!我们走着瞧!”
语罢,招呼了两个伴当一声便甩手而去。
王丰看到秦员外不快离开,也急忙起身,“小兄弟莫要置气,我去劝这秦员外几句,且不能因一两句口角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范宇将王丰等人送走,回到了堂屋之中。
“宇儿,以后遇事可不要再如此冲动。”义母李婆婆道:“因为我的事,让你再受那秦家欺压,实在是不值。而且秦家确与我有恩,与之作对,也非娘的本意。若是秦家做出什么无礼之事,我儿还是让他三分为好。”
范宇心里却是知道义母与秦家的纠葛,秦家能有今日,其实还是托了义母的福。他记得,在原本的故事中,自己的义母李婆婆,身边有个伺候的太监叫秦凤,应该就是这位秦虎员外的哥哥。
若不是秦凤入宫跟了李婆婆,得了一些势,他秦家怕还是没有如今的富贵。
只是供养了李婆婆几年,便因兄长之死,而厌弃了李婆婆。
“娘,我也是一时激奋。”范宇只得解释道:“如果不是秦家将你赶出门,您的两眼也不会盲了。”
李婆婆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娘时运不济,命中该有些劫。不过现在好了,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娘就是现在死了也值。”
范宇急忙摆手道:“娘可不要讲这些晦气话,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二叔的房屋田地都判到儿子名下,大富大贵不敢说,但衣食无忧还做得到,娘大可平安喜乐的过日子。将来我要是娶了媳妇,也要让她孝顺娘听娘的话。”
他赶忙转移话题,说些好听的哄着义母,免得李婆左思右想的有了心结。
“你这孩子嘴上好似抹了蜜,猾头的很,尽捡些娘喜欢听话来说。”李婆婆嘴上责怪,脸上却笑开了花,“说起过日子来,你明日里便去验看田地,见见佃户。娘也不会闲着,去刘氏那里取些缝补的衣物来。咱们娘俩都有手有脚,只要过的勤俭,当能给子孙攒下大笔的家业。”
范宇笑道:“都依娘的话便是。”
第二天起来之后,范宇伺候着义母用了早饭,便出门去了自己家的田地。
二叔范连家的田地与范宇家的田地是挨着的,如此一来,验收田地便也不用再两头奔忙。
地契之上,范连家的田地还大过了范宇家,足有八亩地之多,比他爹范连留给他的田地还多了三亩。五亩加上八亩地,范宇现在手中共有十三亩地,也算得上小有家产。
到了田间,便见到了人。
除了自家的老佃户,年纪四十许的何老九,还有七八个人在田间眼巴巴的盯着刚播种的田地瞪眼。
可惜何老九的两眼瞪的更大,手中紧握着锄头,对着这些田边的人跃跃欲试。
范宇来到这里之后,便立时被何老九发现,他几步就跑到了范宇的面前,脸上表情十分忐忑。
“主家,前日里你二叔找我,说是这田地都归了他,还要涨佃租哩!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