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正一进家不及换衣就问吴氏:“粥给谢家送去了吗?”
“送去了!”吴氏有些自得的跟男人邀功道:“早起我便让人在门房守着,一听说谢家来了宫里人后就赶紧送了去!”
“谢太太为忙着招待宫里来人,不得闲亲自接粥还特地打发了管家媳妇来说了好多抱歉的话!”
“宫里还来人了?”艾正奇怪问道:“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共来了三拨,”吴氏告诉道:“第一拨是报信的小黄门,第二回则听说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太监王忠来宣读懿旨和赏赐,看门的小厮都看到了,两个这么高这么大的锦绣匣子,看着像似头面首饰。”
“还赏了首饰?”艾正深深地艳羡了。
陛下早朝赏谢尚的金貂裘据说价值三千两还有价无市,加上赏他媳妇的另一件,便是六千两了。
现皇后又赏。即便皇后的赏比陛下次一等,三四千两也必是有的——这两下里相加,可就是近万的银子了!
一万两,这都快抵他老艾家全部家当了!
大尚真是官财两旺!
“瞧着是,”吴氏接着道:“不过也不确定。只知道第三回送的是腊八粥。这粥不止送了谢家一家,其他两侯三伯府都有。”
吴氏没好意思告诉男人说当时她以为自家也有,还白激动了一场。
幸而艾正没有追究,只顾庆幸道:“还好!咱们没得罪大尚。你还不知道吧?今儿早朝陛下嘉奖了大尚,赏了他和他媳妇一人一件金貂裘。”
“金貂裘!”吴氏禁不住惊叹:“还是两件!这得多少钱?”
冬节进了一回宫,吴氏已然被扫盲了金貂裘,知道金貂裘不止是皮毛华美,价值住看了一会子,结果没想会看到祝太太的陪房给谢府送粥!”
文明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宫里来人后才送的?”
“是这样没错!”甄氏肯定道:“妾身的陪房为防看错又多站了一会,亲眼看到不久后谢府田管家的媳妇提着跟给咱们家一样的篮子去艾家送粥。”
三家住的极近,且谢家居中,若无缘故艾太太实在没有过谢家门不入而给她文家送粥的道理。
甄氏以为其间必有缘故!
“艾兄这个人,”闻言文明山摇了摇头有些不以为然道:“行事虽算不上小人,但确是不够丈夫!”
“怎么说?”甄氏关心问道。
问明白了才能把握好今后和艾家来往的分寸。
“也就几天前的事……”
至此文明山方把谢尚被弹劾大不敬的事告诉了甄氏,最后下结论道:“艾兄必是担心大尚获罪连累自己而明哲保身,远了大尚,待今儿看大尚圣眷优容又复了交往。如此反复,虽说是人之常情,但也叫人齿冷。一碗粥而已,何至于如此迟疑顾望?”
“书怡,”文明山嘱咐道:“这事你且记心里就是。艾兄人不坏,就是不值得托付深交!”
甄氏默默地听着,心里虽也为男人捏了把汗,但听了男人的话到底什么也没说——说了不止是白搭,还可能起隔阂。
幸而谢家因祸得福,甄氏只能往好里想……
未时下刻的时候,香兰和紫竹两个丫头收了午前红枣让放日头下晾晒的谢尚朝服和两件金貂裘进屋笑回道:“太太,日头过去了,倒是收了吧!”
和谢尚同坐炕上看他写信的红枣见状点点头,起身去屋后的抱厦亲看着丫头把衣裳收进专放朝服的挂衣橱……
抱厦回来,红枣看谢尚已放下了笔正由显荣服侍穿外袍,不免诧异:“老爷现在要出门?”
“去皮货行瞧瞧!”谢尚告诉道:“这御赐的貂裘都下来了,想必城里的皮货铺子上了新货。”
刚通过笔墨跟老太爷、大老爷以及他爹娘吹嘘完陛下御赐的金貂裘如何轻暖华贵的谢尚孝心一动,临时决定去买些好裘皮孝敬长辈。
正是皮毛上市的时候,红枣也盼着得些好的来做衣裳,当下并不阻拦只道:“这天也好早晚的了,老爷早去早回。”
谢尚点头:“我理会得!”
谢尚一贯的说话算话,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带着一车皮毛家来了。
看着小厮们从马车上卸下的一只又一只箱子,红枣吃惊道:“这么多?”
谢尚得意:“我去的时机好,铺子货源足有得挑,我想着都是要穿的就多买了些。”
换了家常衣服后洗脸洗手先吃饭。饭后谢尚方让显荣拿了钥匙来开箱给红枣献宝。
“这一包是海龙皮,”谢尚打开一个不大的包袱道:“记得太爷爷冬天戴的那个黑毛银针暖帽吧?都好多年了,这回可算是能给太爷爷做顶新的了,再爷爷也能有了!”
红枣当然知道老太爷的日常穿戴,闻言诧异道:“老太爷的那顶暖帽不是上等的银针紫貂皮吗?”
阳光下毛针透紫不正是紫貂的标志吗?
谢尚笑道:“不怪你不知道,这海龙皮出产自莫斯科公国海里的獭兽,极难捕捉,出产原就少,加上莫斯科公国离咱们远,市面上极其难见。似我今儿买了这许多皮毛,那掌柜的也只肯让给我两顶帽子的材料,让我想给爹做一顶都不成。”
“红枣,”谢尚告诉道:“今儿晚了,明儿午后有阳光的时候,你拿了放大镜对这海龙皮和紫貂皮细看就能清楚看出区别来了,这海龙因为生在寒冷海水里缘故绒毛比紫金貂更细密!”
今儿谢尚也是得皮货掌柜指点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不然他哪里能够想到似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