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沙军,自出兵以来,沿途攻破江夏、汝南二郡,攻陷县城无数,今昆阳小小县城,不听良劝,竟试图螳臂当车,屡屡潜出城外,杀害我义军将士,阻扰我义师‘推翻暴晋’之大业,实乃万恶不赦!……此等恶县、此等恶民,既不肯归顺良善,执意要为暴晋殉葬,那就如其所愿!……我作为长沙军渠帅,于此誓师,待攻破昆阳后,屠城两日,以为警告!”
九月初十,叛军渠帅关朔于昆阳南郊的营地内誓师。
在他的鼓舞下,他麾下近两万兵卒士气大振,振臂高呼。
“喔喔!”
“喔喔!”
而在远处,关朔麾下部将曹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忧虑。
“渠帅终究没有听从我等的劝告啊。”
他叹着气对身边一名叫做邹洧的部将说道。
“嘘。”
邹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淡淡说道:“此乃昆阳咎由自取。”
他二人所谈的,便是关朔所说的‘屠城’之事。
自古以来,军队攻破敌方县城,其实不乏有屠城之事,且这座城之前的抵抗越强烈,屠城的程度也就越重,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报复,也是一种‘杀鸡儆猴’,警告其余县城的手段。
长沙军自诩义师之一,自出兵以来倒并非做过屠城的恶事,哪怕有些龌龊之事,罪名也被绿林贼背了,似关朔这般当着近两万兵卒喊出‘屠城两日’这种话,还真是第一回。
甚至于就算在召陵县也没有过,充其量就是关朔默许了绿林贼在城内大肆抢掠、杀人。
但这回,关朔可谓是彻底被昆阳县激怒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长沙军在昆阳的损失,已经快超过他们在召陵县的损失——第一次昆阳之战,关朔麾下大将黄康前前后后在昆阳一带损失了近七千兵力,而前几日那次攻城,关朔麾下三军总共又有六七千人伤亡,在这些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观点倒也不失有几分道理,毕竟昆阳确实杀了他们长沙军许多将士。
哪怕是在昆阳派兵偷袭徐宝之后,在长沙军加紧建造营寨的近几日,昆阳县虽然在白昼不敢有何行动,但到了夜里,还是有一队队裹着黑巾的家伙四处猎杀他们的巡逻卫士。
没错,在意识到己方无法逼叛军后撤的情况下,赵虞施行了‘消灭叛军有生兵力’的主张,一到晚上就命令旅狼们出城袭击叛军的巡逻队,专门挑这些落单的巡逻叛卒下手,以至于在这几日轮到夜间巡逻的叛军士卒,在夜里巡逻时总是提心吊胆,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几日下来,虽说叛军的伤亡并不算严重,充其量也就只有千余人丧命,但士气上却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谁能想到已将昆阳三面包围的他们,竟反过来会被昆阳的兵卒杀得心惊胆战?
而这,也就是今日关朔当众誓师,鼓舞士气的根本原因。
“……今日,定要踏平昆阳!”
随着关朔喊完这句口号,他麾下近两万兵卒振臂高呼。
“踏平昆阳!”
“踏平昆阳!”
听着麾下士卒那整齐的呐喊声,关朔满意地点点头,站在一处高台上挥手喝道:“好!……出发!”
一声令下,近两万长沙军卒整齐地走出营寨,虽然这几日的经历让他们看起来灰头土脸,但因为关朔的鼓舞,这些士卒的士气还是非常乐观,一个个昂首挺胸,颇有气势。
鉴于关朔的营寨距离昆阳县城仅五里,关朔的军队才一动,昆阳南城墙上的南阳军卒立刻就发现了敌军的异动,赶忙奔入城门楼,禀告偏将孙秀与北城门守官刘屠。
此时,孙秀与刘屠闲着没事,正在城门楼内扯天——由于他二人都是负责南城墙这边的,因此几日下来彼此也就熟络了,因此一些涉及女人的话题,也就逐渐冒了出来。
当那名南阳军卒兴匆匆的跑进来时,孙秀与刘屠正在交流对城内百花楼那些女子的熟悉程度,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却不想那名南阳军卒很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偏将,南边的叛军有异动!”
“什么?”孙秀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赶紧跟刘屠走出城门楼,站在城门楼前空地的墙垛旁,眺望远处五里外的叛军营寨。
果不其然,只见遥远处,叛军隐隐有大举进犯的迹象。
“立刻向城内传达警讯!”孙秀沉着脸下令道。
听到这话,当即就有南阳军卒敲响了安置在城门楼两侧的警钟。
“铛铛铛——”
“铛铛铛——”
几声响动之后,忽然东城墙、西城墙两处亦相继传来了警钟声,这意味着,那两边亦发现了叛军的异动。
“看来对面也按捺不住了。”刘屠摩拳擦掌着说道。
孙秀冷笑道:“他们硬要来送死,谁能拦着他们?”
刘屠附和着哼哼两声,旋即笑着说道:“老孙,咱们来比比今日的杀敌数如何?”
“哈哈,有何不可?”
孙秀朗笑着接受了刘屠的挑战,哪怕他也知道刘屠是黑虎贼中的悍寇,但他自信不会逊于对方。
而与此同时,赵虞正带着静女与牛横二人,跟随县丞李煦视察城内的几处‘放粮点’。
就跟赵虞、李煦等人之前预测的差不多,随着叛军对昆阳的持续围攻,昆阳城内的百姓,陆陆续续已有人吃尽了家中的存粮,鉴于昆阳已进入‘战时管制’,市面上已无粮食出售,因此这些百姓就只能依靠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