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大胆的。
显然,耿秋月有胆识有见识,思想境界绝不是个安于相夫教子侍弄田地的普通村妇。然而话易出口,实事难为。这项重任,交给谁?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查案的。
“这事不好办,在凤凰村能挑出来的可靠的,非得你爹不可。可他是村长,如今又正是灾后和农忙的时候,大把的事情他还忙不过来呢,哪能央他再全心去管安儿的案子,村里人该怎么说咱们两家……”
也是。即便耿老大亲自出手,也不见得就能顺利找出证据给袁少安翻案。他们不曾深入剖析,本案已是把陈公子都给连累了,种种疑点表明官府那边并不是公正严谨对待此案,若是换一个背景不足够强大的,结果很难不是又一场空空期待,或者更甚是,再搭几个人进去。
“那咋办呀!总不能就干等着劳什子贵人出现吧!都不知有是没有,梁大夫算不准呢要是!”
刘望喜累了累了,大口鼓着一嘴饭菜,烦闷不堪。这一句,换来的也只是对面二人重重一叹。
怕不真是算错了吧,哪来的贵人?上哪儿去找能救少安出狱而绝不会累及己身的人?莫说袁家耿家,整个凤凰村也找不出哪家有那么大本事的亲戚朋友哇!
讨论不出好主意来,只是知晓了袁少安现状的袁氏两婆媳终于能暂且松一松心神。当前要务,是稳住病床上的人。
“放心吧叔,少安现在很好,只是暂时在牢里呆着。她的案子陈公子那边已经在奔走调查了,不晓得啥时候能救少安出来,不过他的能力咱们都该相信才是!所以呀,叔你要好好养身子,等少安回来。”
袁家主屋中,少安她爹半依在床头,自己端着药碗,一口气灌下去一碗苦臭汤药,放下碗来抬眼看看床前高大的年轻人,微颔首,满脸欣慰,
“嗯,好!你这孩子辛苦了,瞧你累的,赶快回去歇了吧。”
“那袁叔袁婶,我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
“诶诶!好孩子!”
……
刘望喜与两位袁氏通过话后,决定这么安慰少安她爹。自然是无奈之举,好在病中的袁父不曾生疑,深信了刘望喜这一篇谎话,放下心来脸色也好了些。一旁伺候他用饭喝药的袁氏,心下又是宽慰又是纠结,有不安,有歉疚。
对这个至亲至爱的枕边人,她撒下一个又一个大谎。而那些谎言,总是难以弥补。
第106章 重担
袁少安是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倒血霉竟至如斯地步。陈世杰与刘望喜离开后, 她满怀期待着能早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却是未能如愿。不仅如此, 换房关押那事, 仿佛没人提起过一样, 她在牢里坐着针毡般等了一日又一日,愣是毫无变动。
唯一值得安慰的, 被褥衣物倒是送了进来,好歹不用担心冻死在牢里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唉!
然而, 悲中取乐的袁少安却不知,她在牢里的死法, 可不止冻死这一项。
狱友牛大哥自那日疯狂勒着她威胁办事之后,三不五时便会提一次,叫她莫要忘记约定, 出狱后为他了却心愿。可日子越往前走,袁少安依旧待在此地全无即将脱困的迹象, 他的心情就越发狂躁。
今年秋后他便要人头落地, 姓袁的小子若是不能在那之前出狱,他的心愿就赶不及完成。原本无望他便无需多想, 谁想后来突就燃起了希望,而这点点希望却又一下子再次变得渺茫……反反复复,他就如被人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如此,就全是姓袁那小子的错了!
于是, 心情不好的杀人犯,时不时就欺负人,吓唬人,乐得消遣。那个被整得缩紧脖子苦哈哈时刻防备状态的人,一日赛过一日的担惊受怕,一日比一日身心憔悴,总觉日子熬不到头,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想家,想爹娘,想媳妇儿,想逃跑,想死……
不错,提心吊胆在牢中熬了几日,袁少安最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这将她近日来所受打击的程度,推向顶峰——她的身份被姓牛的发现了。
几日来,不是憋到实在憋不住,袁少安绝不宽衣解带解决问题。她已用了万分的小心,把问题留到对面人翻身睡去之时,在角落借着视线遮掩与光线遮掩快速解决。
可惜万分的小心,敌不过日复一日的险境重重,换不来小小的一份安心。她在某次小解完毕提裤子起身时,一转头发现对床人坐在床上直勾勾盯了她,那双眼中的内容是她再也不愿回想的复杂。
不确定对方究竟看到了多少,少安心下直打哆嗦的同时,面上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勒紧裤腰带,拍拍手,脚上轻轻一拨,将尿壶挪进床底去,扬起尬笑,
“牛大哥你醒啦,还没到时候吃饭,再睡会儿呗呵呵……”
原以为能装装样子蒙混过关,岂料该来的还是来了,对方直截了当:“你是女的?”
怕甚么来甚么!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清晨,雾气缭绕中的天色很是混沌,勤劳的村民已陆续起身劳作,不谙世事的孩童欢乐笑闹声穿过院墙传入隔院,为沉郁多日的某家院子带来丝丝恬淡生息。
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