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
普鲁登斯关上窗户,把风雨和海浪声锁在外面。
tbc.
第10章
“亚历克斯的生日在四月,四月十二日,比我早两个月拿到身份证。我非常羡慕,里弗斯先生,十分想得到那张小小的纸片。你可能很难理解这种想法,毕竟身份注册制度没有任何令人骄傲的地方,而且战争结束之后很快就废除了,我记得是1950年?”
“很接近了,普鲁登斯先生,是1952年。”
“当然,1952年,谢谢你,里弗斯先生。当时的规定是,你必须年满十岁才能领取身份证件,上面会写着你的名字和住址,盖章,这是为了防备德国间谍,在那个康沃尔小村里,身份证显得多余,因为大家都互相认识。但亚历克斯还是随身带着证件,有机会就展示给别人看,以便显示自己是个年满十岁的大男孩,而且在书面文件上比我大一岁,尽管我们的实际年龄差只有两个月。他开始讨论八年之后参军的可能x_i,ng,玛莎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话题,教训我们战争和故事不同,也不是什么冒险,我们最好祈祷自己这辈子都不和它沾边。”
像是专门要为玛莎的话提供有力例证似的,一个星期不到,乔治的一封信通过饱受摧残的邮政系统,辗转寄到了康沃尔。收件人并不是卢瓦索男爵,而是“亚瑟·布莱克利先生”,他们的园丁,莱尔的父亲。一页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出于安全需要,信显然被情报官审查过了,一些地名和日期被涂黑了,偶尔有整个句子被抹去。
“我有幸在[日期被删除]短暂与莱尔共事。”乔治写道,“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位非常称职的‘飓风’机师,即使只接受了有限的训练,以及承担着和这些训练不成比例的巨大的压力……非常英勇,他和他所在的小队击在[地名被删除]上空击落了一架‘斯图卡’轰炸机;也曾经协助[整段被删除]驱逐了纳粹侦察机。布莱克利先生,我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我和[地名被删除]基地的所有飞行员都希望你知道莱尔符合了所有人的期望,你有足够的理由为他感到骄傲。”
他另起一行。
“同样地,作为朋友和小队长,我也负有令人痛苦的义务,那就是不得不遗憾地告知,莱尔·布莱克利在[日期被删除]出战后失踪,至少两位飞行员及一位民用渔船船长目击他的战斗机被击落,但他们同时也确认莱尔成功跳伞,渔船试图前往救援,但迫于德国空军的激烈s,he击,未能靠近。当时”
“当时”后面的句子戛然而止,被彻底涂黑了,墨水的颜色甚至透到纸的背面。接下来还有几个简短零散的段落,谈及迟来的搜救活动,“至今仍然未有结果”,还有一些苍白的安慰,乔治说“我们还抱有谨慎的希望,希望你也一样”,签名,信件至此为止。
哈利和亚历克斯并不知道园丁读完这封信的反应,因为这件事是在关起门的书房里发生的,男孩们当时正在阁楼里,轮流把纸飞机掷向花园,看着它们颤抖着向灌木丛和花架坠落,偶尔会有一两架被风托起,飞到树梢上。稍后男孩们会跑下楼,把他们能够到的纸飞机捡回来,再扔一次。这是个温和的晴天,他们只留意到了邮局的车在门前停了一会,很快就开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经常看见布莱克利先生在玫瑰花架周围徘徊,也许是在等待尚未出现的花芽。
“那些失踪的人。”普鲁登斯悄声说,记者把录音笔往前推,以免收不到他的声音,“给我们带来的悲伤比死者更多。你要去哪里给莱尔留一束花呢?多佛崖边,霍恩彻奇空军基地,还是干脆驾船出海?只要我们乐意,我们现在能看到关于莱尔·布莱克利的所有档案,他的体检报告,驾驶的飞机型号,出勤记录,空战报告,可是有什么用处呢?就像我母亲,我挖掘出了我有权挖出的所有资料,那天不是她的值勤日,所以她不在红十字会,应该是在家里。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她是不是跑到街上,但没来得及到达防空洞或者地铁站?又或者她决定躲进那个不够深的地下室,被埋在瓦砾下面,无法逃离最后的大火?你不得不永远拿这些猜测来折磨自己,试着堵上这个空洞。”
“布莱克利先生的长子战后回来了,右脚掌被截肢了,是逃出战俘营之后,在旷野里冻伤的。后来离开康沃尔去别处工作了,我不知道是哪里。布莱克利先生一直留在大宅里,为了照顾莱尔留下的玫瑰,我想。这些玫瑰甚至赢过当地的一次园艺比赛。‘布莱克利’玫瑰,卢瓦索庄园的明星花卉。”
“我和亚历克斯幸福地梦游着经历了这一切,我之所以说幸福,不是因为远离战火——那时候还时不时有空袭,几乎所有日用品都实行配给制,商店里基本没有东西可买——而是因为我们许多年后才明白它们的恐怖之处。那时候我们最大的困扰不过是‘树屋’坍塌了,变成了一个堆满碎石的深坑,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已经一整个冬天没有到那里去了。幸好天气已经足够暖和,我们又可以整天在室外玩耍。亚历克斯想教我马球,但我们只有一匹马,我们不得不临时变通,发明出一种改良的槌球游戏,墨丘利只需要当我们的裁判就行了。”
“五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们从马球场回来的时候,门厅里站着一个陌生人。”普鲁登斯盯着炉火看了一会,摇摇头,“说‘陌生人’并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