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间,忠诚而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但是,在很多时候,即便是不怕死,也仅仅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所谓拼死一战,往往后果只是死,而不是胜利。
大殿之内刀光骤起,眨眼之间的功夫,鲜血已经染红了眼前的地面。几案倾翻,杯盘狼藉。酒水与血水流淌在一起,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白夜已经连杀数人,他的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却咬牙坚持着不后退半步。任凭前面五六把沉重的刀砍下来,他一声不吭,双臂回旋之间,金钩闪烁,随便一招都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而他也会随时有毙命的可能。这样的打法果然够狠!不过,白夜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从当年在这洛城街头相识算起的话,大盗出身的白夜,已经随侍在楚江眠身边六、七年的时间了。他对于这个比他年轻了将近十岁的年轻人,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感。这种情感与身份地位无关,更不存在什么利益的关系。那是一种英雄的相惜与仰慕,更是一种对未来新生活的渴望。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君王像楚江眠一样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任何人。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对生命的尊重,是绝对伪装不来的。白夜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悲天悯人,胸怀天下……这些传说中只有圣人才具有的伟大品质,以前他并不了解到底是真是假。可是现在他相信了。因为,楚江眠给了他完整的答案。
如果这样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力而死去,那么白夜至死都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在这种几乎是陷入死地的境况中,他唯有豁出这条命,去求得一线生机了。
而与他同样心思的谢鸣人,比他还要凶狠。因为,面对着砍过来的刀,他连闪躲都不去闪躲,宽厚的肩膀被刀砍中后,对方的头会被一刀砍飞。沉重的铁甲武士身躯仰面朝天倒地。然后是下一个……十步之内,连杀十人!而他踏出的带血脚印,一步一步往前,殿门外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那双血红的眼睛。他回头嘶哑着声音大吼一句。
“负大王,快走!”
以白夜金钩为盾,而他以己身为锋,这是谢鸣人与白夜在对视之间就已经默契于心的行动。在这样的时刻,已经不必计较于谁生谁死,他们都不怕死,但却必须要让楚江眠活!
几乎是以年轻侍卫生命燃烧为代价杀出的血路,似乎可以看到了生的希望。白夜自然不会贻误。他也不管楚江眠愿不愿意了,双钩盘旋之间,逼退左侧冲过来的几名武士,然后把楚江眠背在身后,疾步前冲。十余丈远的距离之外,就是殿门口。他咬了咬牙,自信发挥出多年积累的轻功修为,应该可以冲出去。
“没用的,放下我。你们自己杀出去!”
四周的雪亮刀光中,耳边听到楚江眠苦涩的低语。白夜却并不回答,他只是紧了紧手臂。却感觉到楚江眠的身体软绵绵的,果然是中毒后无力的迹象。他不由得心下一酸,挥钩割断扑过来武士的脖子,大喝一声。
“挡路者死!”
面对着两个人势若疯虎般的拼杀,南汉王陆弃所带来的铁甲武士有些难以抵挡。虽然殿门外已经被严密的封锁住,几十张长弓劲弩对准了出口,即便他们冲出殿外,恐怕也难以逃脱。但看眼前形势,终归是令人难以放心。如果楚江眠一旦被救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给我杀!生死勿论!”
陆弃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楚江眠身边的这两个人竟然这么不要命。只片刻之间的功夫,就有二、三十个南汉武士丧命在对方刀下。跟随入洛城的这些武士,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嫡系力量,每死一个,都是严重的损失。既然如此,在恼怒之下,他便再无其他顾忌,立刻下了绝杀令!
跟随他身边的所有武士接到命令,没人敢于懈怠半分。看到自己的同袍死伤惨重,他们也都已经杀红了眼。遂一起拥过来,刀光血影,怒喝声中,双方杀得无比惨烈。
白夜无暇顾及自身安危,生死关头,也许多争取一个呼吸间的功夫,就能多一分生的希望。他一手舞钩护住背上的楚江眠,另一手金钩风雨不透,兵刃撞击,斜砍入骨,在血花飞溅中直透重围。眼看开路的谢鸣人身影就在眼前,越过刀光,距离左侧长窗只隔半丈了。他心头一喜,猛吸一口气,正要纵身背着楚江眠破窗而出之际,却忽听得身后一声长吟,恶风不善,直取后心。
“想走?留下吧!”
白夜身在半空,吃惊之下,知道来人厉害,不管其他,先护楚江眠。右手金钩铁划,半月护体。却不料,他这用尽毕生功力的一招,被对方轻松化解。身形暴涨疾伸过来的五指如钩,一把抓住他的金钩,随手拍下,就要立毙于掌底。
白夜心头一凉,情知不妙。他眼角余光已经看到背后追袭者正是侍甲,形如鬼魅,料知万万不敌。自己死不足惜,赵王却难逃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得有人一声虎吼,猛扑过来,横刀直入,刺向侍甲胸腹。老者冷冷一笑,也没看他如何出招,已经连人带刀拽了过来,左臂屈伸的功夫,那把刀就插入了赵王侍卫自己的胸膛。
谢鸣人本就遍体鳞伤,这一刀,贯穿心肺,难以活命。他只来得及看了赵王楚江眠背影一眼,便倒地死去了。楚江眠回过头,看着那倒在血污中的身体,他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白夜后背。
而谢鸣人以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