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九年,正月还未出,开年大戏就轮番上演。
正月十五夜,魏王为女皇安排的傩舞祈福,遭受不明人士袭击,导致七名百姓受伤,其中六人轻伤,一来自贝州的乡贡举为重伤。魏王仁孝,体恤受伤百姓,也恐血光影响女皇之福泽,故妥善安置受伤百姓,并将重伤的乡贡举接于魏王府医治。
正月十六早朝,女皇以晋王家仆强占京畿百姓土地为由,怒斥晋王,夺其兵部尚书一职,并勒令晋王闭门思过一月。
正月十八日,晋王闭门思过期间,不知反省,在府中成日花天酒地、夜夜笙歌,还与长公主身边一为人妇人母的女官私通苟合,被长公主当场撞破。
愤怒之下,长公主直接进宫请旨和离。一边是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幺女,一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之子,女皇自是劝和,当即召晋王进宫痛斥,并赐死女官。然,长公主乃女皇的掌上明珠,性格刚烈,自不可能和好,更当着女皇之面狠狠掌掴晋王,随之愤而离宫,且晋王府和公主府都不涉足一步,直接住到城南郊区的别庄里。
关于桃色绯闻,总是为人津津乐道,尤其当对象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之时。
不过三日而已,坊间就有传闻,长公主位于城南郊区的别庄,每日都有容貌俊俏的年轻郎君进出,且丝竹管弦之乐从未断过。是以,世人多猜测长公主之所以愤而搬去城南郊区,根本就是为了纵情声色。
正月二十三日,欧阳子衿向女皇荐贤一位扬州举子,据称其才高八斗,乃有不世之材,三人密谈良久,圣心大悦,称此举子确实有才,今年省试当有建树。是夜,又招梁王进宫用膳,认为其才不下于兄长晋王,故于第二日早朝,封梁王为兵部尚书。
一时间,先见晋王被贬斥在家,紧接着又有长公主如此羞辱晋王,女皇却依旧坐视不管,原以为古家兄弟多半失了圣心,有心暗自远离一二再观后续,此时一见梁王被委以重任了,众人只当一切从未发生,对古家兄弟重新又热络了起来,心中只暗道,古家人才是当朝皇室宗亲,他们又怎会失宠?
正月二十六日,一年一度的省试开考,来自全国各州县一千八百名举子迎来了决定命运的一刻。
也不知可是记挂着今天是省试开考之日,还是几乎整天躺着睡多了,在长安第一声晨鼓敲响的时候,刘辰星就已经醒了。
这时,四下除了传来的鼓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被安排照顾她的侍女阿竹,还在屏风外的地铺上睡着。
刘辰星也不愿扰了阿竹的睡眠,她就静静躺着。
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因着她是病患,房中留了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勉强为屋子里提供着照明。
黎明破晓之前,最是安静,正适合学习。
按以前的作息习惯,刘辰星这个时辰起来后,不会立马就学习,毕竟人才从睡眠中清醒过来,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她会洗漱过后,简单拉伸一下四肢,让整个人的身体状态都跟着慢慢苏醒后再早自习。
后来到了长安,柳阿舅一个月就初一十五上朝而已,为了节约开支,她起来洗漱后,会去厨房给大家做早饭。
她弄得也简单,一般就是淘米煮一锅粥,再一人一个白水煮蛋,另外的主食麦面蒸饼,就是她和阿兄,有时还有柳阿舅,他们舅甥仨一起和面蒸的,反正馒头这类的食物经放,一次蒸个两三天的就可以一日三餐随意拿来吃,还有现成的豆酱佐餐,所以做朝食也花不了什么时间,大概一刻都要不了,正好够她用于早起醒神,以便接下来的学习。
如今在魏王府养病,以前用来醒神的办法不行,她干脆就睁着眼静静回神。
不一时,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她又脑袋放空着,便闲来无事地打量起这间屋子。
在这里住了十天了,每一次看,都有种去崔相府赴宴之感。
至少十七八个平方大小的卧室,进门处一座三扇屏风,透明绢纱质地,上面绣着牡丹争艳图,精致中彰显奢华,一看就透着贵气,刘辰星不止一次想过这座屏风能卖多少钱。
绕过屏风,正对的就是她睡着的宽大床榻,二者之间是一张方形矮案,此时上面点着一盏油灯,这可和她平时用的木质灯座不一样,这是一盏铜质灯座,上面还雕着花样。
想想现在手工艺品的高昂价格,这盏油灯便也不再是灯了,在她眼里都是一文文的钱。
至于屋子左右柜子、箱子、梳妆台一应俱全,且皆漆虹描金,其做工之精致差点闪瞎她的眼,更不要说上面的摆件,还有那每日都要换的各色鲜花盆景,都非当下时节所有,必是昂贵到出奇的窖花。
对了,地上铺着光亮可见的地砖,估计还嫌和屋子家具不搭,于是地砖上又铺了一层波斯地毯,大红色绣着金丝纹路。
总之,屋子里的任何一个旮旯角落,都透着一个味儿有钱。
那么,檀闻说可以提一个要求,她干脆直接要钱好了?
其实按理说,“李三”把她带回王府医治,已经够还她相救之情,毕竟当时她的初衷只是想救小女童。
可若说什么也不要,“李三”这种大人物会不会以为她还有其他什么想法?
最主要的,有句话叫“银货两讫”,即使她是个小人物,身上没有可图谋的之处,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好和这些危险人物离远点。
果然要问什么最醒脑,钱帛永远在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