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虚,本来男女之情是很正常的事,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将这份爱光明磊落的展现在其他人面前,却唯独在大皇姐面前,他总是下意识的掩饰,奇怪的心理不能凭借他的本意为所欲为,他只能让这份悲切而懦弱的情感在无聊的借口中掩埋。
柳长歌不再追问画上女子的身份,而是皱眉严肃起来:“京城的食物中毒案已经扩大范围,三大州县因此受到波及,今日在朝堂上,安逸之应该把这件事情上奏了吧,你怎么看?”
一提到正事,柳允兆立刻抛弃方才的尴尬与心虚,态度恢复端正,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只要找到她,问题便迎刃而解。”
柳长歌面色平然的盯着他笔下那四个字,这个人的分量的确举足轻重,她也的确有本事帮助自己将这件看似普通却实则非常诡异的中毒事件查个水落石出。
并非质疑朝臣们的能力,对于治国纳谏,朝臣们自然得心应手,但对于这件案子的严重度来说,单靠安逸之个人力量,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什么。
国家等不了,百姓更等不了!柳长歌低声一叹:“的确,如果有她在,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柳允兆惊喜的问:“大皇姐是要派人去找百里晴迁吗?可你知道她此刻在哪里吗?”
柳长歌挑眉打量着他,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狂热看的通透,忽然笑了:“太子的确到了该选妃的年纪,父皇在前些日子也跟我提过一嘴,我当时没有在意,此刻却不得不重视了。作为皇姐的我,怎能不为弟弟考虑人生大事呢。能够配得上你的女子除了要有名门家室之外,还要秀外慧中,温婉贤淑。须知,你现在是太子,日后就是皇帝。你的第一个妃子必须按照皇后的标准来找,决不可含糊。这件事情本宫会替你把关,太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父皇交代的功课做好,其他的就不用c,ao心了。”
柳允兆一怔,心中虽有不愿,但眼前的是皇姐,他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只能神色隐晦的妥协:“全凭皇姐安排。”
柳长歌满意一笑,临走时还忍不住偏头扫视了一眼那幅躺在桌上的画卷,午阳透过树荫的阻碍折s,he在画上,光晕化作一条条神秘的金线勾勒在宣纸下的轮廓上。
她看到了那女子腰间事物上的花纹,竟与记忆里的那件事物重叠。宣纸上的百里晴迁四个字像是镶嵌了华贵的金边般,光泽隐约流转,这一刻,她已经知道了太子的心意。
晴迁离开的时候是在母后的墓碑前,她以为她们会永远分别,永远不相见。可天意却让她们有了再次相见的理由,她是否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同时看清自己的心。
记忆里那片桃花林已经不复存在,自母后去世后,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母后下葬那天,父皇瞬间白了头,就像被榨干所有j-i,ng力一样,浑浑噩噩等同行尸走r_ou_。每当他恍惚着神情从朝堂上回来时,她总是很担忧,可也无能为力。
凤阁这片地域很宽阔,尤其是将那些桃树砍平之后,更显得空旷孤寂。
柳长歌站在凉亭边,轻轻的抚摸桌上这架古旧的琴,细指摩擦着有些发涩的琴弦,忍不住回想母后弹琴时的模样。
自从记事起,这架琴就已经出现她的生命中,也似乎在母后的生命中扮演着一抹灿烂的辉煌。这架琴并不是父皇送给母后的,也不是柳呈。
无论是皇帝的身份还是王爷的身份,都不可能送给母后一架如此古旧的琴。到底是谁送的呢?是不是一直藏在母后心中的那个人送的?
柳长歌觉得一切都很可笑,母后一生纠缠在两个地位崇高的男人之中,可惜,她的爱始终是保守的,她的情也不会轻易的展露人前。
母后的情感一直是压抑的,无论对父皇还是柳呈,她从来没见母后发自内心的笑过,悲哀的是曾经那些牵强的笑容,最终也伴随那脆弱而又可怜的生命一起走到尽头。
柳长歌闭上眼,安静的聆听着风吹池水,细腻流动的声音。被砍去桃树的这里不再有任何悲凉的回忆,凤阁也在她的请求下而父皇也慷慨恩准的那一刻,变成了她的天下。
凤阁的故事在这个将要入夏的时节中随风逝去,留下的仅仅是一个空旷而方便沉思的地域,她命人改为长歌亭。
柳长歌随意的坐在凉亭边的台子上,素雅长裙与她瀑布般的长发盈盈的倾泻而下,洒然的拖于地面,虽沾染些尘土,却不影响那种略微张狂与洒脱结合的美感。
三击掌后,她满意的看着前方三丈距离处静跪的男子,他就像一阵飘渺清润而又无形无色的风,悄声无息的出现,也会以同样姿势消失。
只要她想,他就是一阵风,偶尔擦过她优雅的眉梢,抚摸眉心那随着x_i,ng格成熟而不断明朗化的温柔祥和,她用淡然至极的目光临摹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摘下腰间的紫玉摊在掌心上:“青衣,我要你带着这枚玉佩赶赴千里之外的天一阁,将它交给一个女子,她见了自然会明白。”
青衣抬起头,无波静水般的眸里闪烁一丝光泽,他们这些影子在宫中没有任何地位,只有在公主身边,他们才能找到一种存在感。
就是这种存在,使他不能离开公主半步,眸子里的光亮忽隐忽现,就像暗夜里的萤火之光,闪耀着属于它的夺目光彩:“公主,您应该明白,我不能离开您,更不能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