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想起自己从前在玄刀门的日子,僮仆及门下弟子也同样伺候自己妥妥当当,直到他流落风尘,任何事都学会自个儿动手做,如今义子的服侍竟让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袖子被扯动,刑不归低头看,是刑羽拉着他,然后指指窗外。
爹,天色亮了,还不出发吗?
「走吧。」他说。
拿起了刀,正要提竹箧,刑羽抢先一步担起,他个儿瘦小,竹箧却有些重量,提着走路有些歪斜,他却还是高高兴兴地提,也没回头跟义父示弱。
刑不归从背后见他脖颈都因为用力过度冒出青筋了,摇摇头,这小孩儿有些个意思呢,合他的味。
「我拿。」从刑羽处把竹箧给拽过来。
刑羽大惊,抢回来。
我能拿的,我不是无用之人!
刑不归觉得奇怪,每次他都能读出小家伙眼里的想法,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太过水灵鲜澄,所以诚实的反映了主人的想法?若是如此,小家伙不就对任何人都没隐私了吗?谁都能一眼将他望到底。
重又把行囊取回,他说:「我是习武之人,不在乎这点重量。倒是你,必须尽全力赶上我的脚程,我认你当义子,绝对不是要给自己多个负担,知道吗?」
刑羽咬咬唇,半垂的浓睫恰恰遮住他瞬间黯淡的瞳眸,很快又抬头,双眼睁的大大亮亮。
不会,我绝不会成为爹爹的负担。
转身他走出去,刑不归继之,客栈已经热闹起来,昨晚进店安歇商贩客人已经整起行李,等着吃些米粥菜蔬好准备上路,他人高,很快看到刑羽抢占了一处坐头,垫高脚挥手,要他快过来坐呢。
两人简单喝了热茶配馒头吃,又多带了几个上路,这回刑羽坚持拿馒头,比手划脚老半天,小眉头哀怨的挤成八字型,好像不让他拿点东西,他对不起新认的爹,刑不归没办法,拿了干净的汗巾将东西包好,让他往怀里揣。
刑不归是寡言之人,行笠戴上就徒步赶路了,刑羽也学他戴上新买的帽子,后头匆匆忙忙追。
刑不归走得快,却还是竖着耳朵听后头动静,刑羽初时一直跟他保持约三、四步的距离;一个时辰后,呼吸粗浊了,两人间隔的距离到了约十步,偶尔他又会小跑步,避免跟刑不归拉得太远,可这样又让他往地下跌了好几跤。
刑不归忍着不回头去扶他,当作没听到,又走了一个时辰,日当头,该是休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