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这么一商量,就在正月十二这天,邀了十来个人,扛着锄头、铁锹、钉耙等家伙,并挑着扁担箩筐,李耕地家和老成家也牵来了牛,一群人就在小青山下的那块荒地上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李耕地和老成赶着牛犁地。其余人分成好几拨,有人清理那石子多的地方,把石子啥的捡了挑走;也有人拿把镰刀将荆棘灌木割了,拖到地头当天然的篱笆围住地块;还有人则跟在牛屁股后头,遇见那犁不动的死板地块,就用钉耙挖开。眼见犁的地方大了,就有人专门来清理翻出来土壤中的杂乱东西,如石块草根啥的。
乡民们脱下了大棉袄,穿上打了补丁的旧衣裳,一边忙活着一边大声的说笑。
赵三见青木跟张槐在用铁锹将碎石块往箩筐里铲,一边挖土一边笑道:“你俩念了半年书,这手上活计倒没撂下,干事还是麻溜的很哩!”
张槐头也不抬地答道:“念书也要吃饭,难道就不干活了?书里也长不出粮食来。”
赵大嘴笑道:“你要是中了秀才,可不就不用种地了。槐子,你加把劲儿,说不定还真能考个秀才哩。到时候,咱脸上也光彩,好歹跟秀才一个村不是!”
张槐抬头瞧瞧这憨人,想说啥,也不好说,只能道:“咱可没那本事!”
李长星羡慕地说道:“就不中秀才,识些字也是好的。咱家没人干活,要不然我也要去念几天哩。”
李耕地扬声笑道:“那是。这能念书啊,还是要念一些比较好。俗语说‘三代不念书,放出来一笼猪’,读了书的人他就不一样啊!你们瞧槐子跟青木,就比旧年老成不少。”
黄大磙子听了,停住手中的钉耙,愕然地问道:“照你这样说,咱家可是好多代都没人念书了,那不都成猪了?”
顿时地头上笑声一片。
赵三呵呵笑完了,安慰黄大磙子道:“你家小四儿不是在上学么?他识了字,家来不就能教你们了?将来还能教儿子哩。我家石头每日都教我认两个字。不怕你们笑话,我瞧见那弯弯扭扭的字,头就发昏,心也发慌。这小子严的很,一定要我认得了,才放过我。老子不如儿子喽!害得我最近都不敢训他。”
大家哄地一声又笑起来。
李长星忍着笑道:“三叔,你就那点出息?石头就是再能耐,那也是你的儿子不是?”
赵三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小子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老是‘子曰子曰’的,咱听得一愣一愣的,听不明白也不好问他。你说还咋训他?”
青木和张槐实在是忍不住了,拄着铁锹笑得直喘气。不过,想想小石头那机灵劲儿,怕是真的这么对他爹。
赵大嘴问道:“‘子月’是啥意思哩?月亮?读书人总是谈月亮、花草啥的,咋不说说稻子哩?”
青木和张槐听了愕然,不等他俩说话,赵三就一副教导的样子对他说道:“不是月亮,这‘子曰’是说话的意思。说话就叫‘曰’,不信你们问青木和槐子。”
大伙全望着青木和张槐,李长星道:“槐子,你往后还是跟我说‘说’好一些,要是你说‘曰’,我可听不懂,没准不睬你哩。”
青木跟张槐也是无奈,他俩也不过念了半年书,如何能讲清这语言文字的规矩,何况还是对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乡民解释?只得胡乱地说夫子就是这么说的。
郑长河叹口气道:“总归念书是好的。村长念了些书,你瞧多能耐,那就跟咱不一样。”
众人连连点头。
赵大嘴使劲一钉耙下去,“铛”一声,ji-an起几粒火星,他忙低头刨了刨,只见下边全是石头和砖头,便“咦”了一声道:“咋还有青砖哩?这么多石头?”
旁边的李长明忙过来问道:“挖了啥?不就是石头么,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赵大嘴直起腰说道:“这还有砖头哩?这荒地里哪来的砖头?别是下边埋了啥东西吧?嗳哟,要是挖出了金元宝,青木,那你可要分一个把我。”
众人正围过来瞧热闹,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大笑。
黄大磙子乐呵呵地说道:“你这娃子,真是‘吃了五谷想六谷,睡到床上想媳妇’,尽做白日梦哩。这片地从来就是荒地,又没住过人,谁把金元宝埋在这?”
李长星故意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下边埋了个大官儿,棺材里放了好多金元宝哩。大嘴,使劲挖,准能挖出点啥。”
郑长河笑道:“买这地的时候,都瞧好了,连个坟包也没有。要是有大官的坟,还能没人管?”
赵大嘴也晓得众人开玩笑,憨笑道:“我不就是瞧见有砖头觉得奇怪么。这地方有石头正常,有砖头不奇怪?”
李耕地笑道:“这块地好几十年前是埋过人的。后来他家搬走了,连这祖坟也迁走了。这砖头想是那坟地留下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李长星惋惜地说道:“要是不迁走,说不定大嘴就能挖到金元宝。”
李耕地笑道:“要是不迁走,咱们挖人家祖坟,人家还不来拼命?”
这些人在地头忙碌不停,菊花跟杨氏在家忙碌不停。
因还是正月,农活也不多,刘小妹就跟她娘说道,要去帮菊花做饭,也是个人情。
她娘也乐意帮郑家的忙,今儿你帮了人家,下回你家有事也好请人来帮忙,于是便嘱咐了一番让她去了。
有她帮手,杨氏和菊花感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