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我顶替读书人,我就照做了,求求你!求你了!鸿俊!”
鸿俊跃下窗台,叹了口气,蹲着观察那小狐狸,眼中带着些许愧疚。
“对不起。”鸿俊最后说道。
他伸出手,想把药粉撒进去,却被那小狐狸一口咬住了手指,“哎”的一声。刹那小狐狸再次昏睡过去,李景珑快步从书架后冲出。
“受伤了?”李景珑忙道,“我看看。”
鸿俊食指被咬伤,李景珑忙捏着他的手,鸿俊说:“没关系,从前在山上,常被动物咬。”
李隆基从书架后走出,已看见并听见了全程。
鸿俊站起身,李景珑替他说道:“陛下,臣替鸿俊为这只狐妖求个情,它并未害过人……”
“罢了。”李隆基拂袖道,“你拿主意就是。”
那一刻,李隆基在夕阳下仿佛苍老了不少,步子竟有些颓废,慢慢地踱出御书房去。鸿俊松了口气,与李景珑跟在李隆基身后。
“若非亲眼所见。”李隆基在前踱步,说道,“朕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相信,竟会有这等荒唐事。”
黄昏时分,杨玉环站在兴庆宫后殿台阶上,看着堆在空地中央沉睡的狐狸,眼中充满震惊。虢国夫人、杨国忠瞬间面如土色。封常清、高力士分站左右,太监从宫内搬出数把椅子,请刚从华清宫回来的皇亲国戚们坐下。
“这就是封将军说的……”杨玉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双眼。
“正是。”封常清答道,“就是乔装为科举考生,欲乱我大唐的狐妖。”
那堆狐狸前,守着裘永思、阿泰与莫日根,各持武器,预备狐妖突然醒来。
李隆基走过狐妖堆,看也不看它们一眼,长叹一声,坐在台阶高处的椅上,杨玉环看看狐妖,再看李隆基。李隆基一手放在杨玉环手背上,朝跟上前来的李景珑说:“景珑,你给大伙儿说说罢。”
李景珑正色道:“陛下,贵妃,各位,此事,须得从鸿俊入长安城说起……”
李景珑站在台阶下展开了叙述,从鸿俊抵达长安,发现飞獒那天说起,提及平康里时,杨玉环皱眉道:“原来如此,那*你在平康里,是为了查案?”
李景珑:“……”
李景珑硬着头皮,答道:“是的,臣早已发现……平康里有妖气。”
这是欺君之罪……众下属同时心想,不过算了,给你个恢复好名声的机会,反正祸也是鸿俊闯的。
鸿俊差点说“不是啊”,却被李景珑一个眼神制止了。
接着,李景珑提及二入平康里,以及找到狐妖,继而顺藤摸瓜,牵扯出飞獒的过程,唯独没提及鸿俊丢了的飞刀。其时胡升、城门军又被传唤来做证,以证实绝非虚言。
整个过程,李隆基与杨贵妃众人足是听得胆战心惊,虢国夫人颤声道:“你们还去大明宫打了一场?”
杨国忠皱眉道:“你如何确认,这些狐狸当真是考生,不是被障眼法……”
李隆基抬手,打断道:“朕已亲自确认,不必再怀疑,李景珑,接着说。”
李景珑将大明宫中发生之事一并告知,又道:“那妖怪极难降服,挣扎时毁坏了大明宫中金器珠宝,景珑实在惶恐……”
“你今日所立下功劳。”李隆基缓缓道,“早已抵过,不必介怀,这笔账算在朕的头上就是。”
所有人如释重负,终于不必再赔钱了。
事实上整个案件的详情,李隆基已听封常清叙述过一次,但此刻从李景珑口中道来,更是惊心动魄。
最后,李景珑说道:“这些狐妖祸乱朝纲,罪大恶极,臣恳请陛下,在此地将它们一并除去。”
“依你。”李隆基冷冷道,“死去的考生,便着礼部下发抚恤,通知家人。”
礼部尚书忙躬身应诺,杨玉环眼中充满了不忍,叹了口气。
“臣这四名下属中,有一位名唤泰格拉·伊思艾。”李景珑说,“乃是前波斯国人……”
“伊思艾?”李隆基听到这话时,神色一动,问,“与泥涅师是什么关系?”
“是家父。”阿泰走上前,朝李隆基鞠躬。
李隆基端详阿泰,沉声道:“回来了?”
阿泰吁了口气,微笑道:“是,愿为大唐尽一分心力。”
李隆基皱眉打量阿泰,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李景珑又说:“泰格拉师从祆教,精通火焰之术,由他来焚去狐妖,当可一竟全功。”
闻言杨玉环、杨国忠、虢国夫人同时露出不忍神色,李隆基却恨恨道:“烧!”
狐妖瞒天过海,替掉了考生,此事若传出去,大唐国威、天子颜面势必荡然无存,科举亦成了笑料,如何能忍?
于是李景珑退回来,朝阿泰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烧了。
“不想看你就先离开一会儿。”李景珑朝鸿俊低声说。
鸿俊说道:“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