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摇欢袖口里的辛娘差点笑出声来。
摇欢对脆皮鸭的执念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了,那可是连脆皮鸭骨头都要咬出汁的主。她能做出抢走御厨的事,辛娘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似是察觉到袖中辛娘的笑意,摇欢面皮有些挂不住,她轻咳了一声,挥挥手:“我这便走了,你不用送。”
话落,她身形如魅影一般,一个虚晃。等再聚成实体时,已走到了门边,拉开了繁沉又厚重的朱红色大门。
“吱呀”一声起,有阳光从门缝隙间透漏而出,在黑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出一圈圈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纷纷扬扬地在那缕光线中旋转舞动。
摇欢被阳光刺得眯起眼,刚眯起就察觉到这缕光照有些不同寻常。
袖中的辛娘发出一声惊急的叫声:“摇欢,快躲。”
摇欢下意识地一个闪身隐入朱红大门的暗影里,警惕地望向御书房外。
书房外白玉石阶上,正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黑色玄衣,外覆一层薄纱。
发冠上镶嵌的宝石被他手中的佛光镜映衬得如同猩红的血珠,在光影之中如饮了血,光芒诡异又明亮。
他站在殿外,层层把守的禁卫军严严实实地包围了整片宫殿,这簇拥以及信任的姿态……
是国师。
辛娘藏在摇欢袖中,并未被那佛光波及。她担心摇欢,正欲飞出袖口化形,却被摇欢一把掩住袖口紧紧地按住:“你别出来。”
“你可被佛光照伤?”辛娘急切地问道,也不顾此时两个人的声音会引得这帝皇多大的忌惮和猜疑,又急急道:“那佛光……”
“没事。”摇欢转眼看向了屋内站着的帝皇,心底飞快算计着要如何脱困。
屋外站着的人,只会比她厉害。那种压制即使是她未受皇城正气压抑灵力也无法比得过得,硬碰硬撞上的最好结果也是等着帝君来相救。
等帝君相救就帝君相救吧……关键是摇欢今早也没见着帝君人影,不知他去哪了。
再者,她可是励志要做保护帝君宠爱帝君的霸王龙,哪能这么丢份子!
摇欢一脚踢上门,一个幻影落在还在消化此番变故的皇帝身后,伸手扼住皇帝的咽喉。
那纤纤细手刚搭上去,她就觉得不妥……
她往常还觉得这双手好看得可以单飞,被神行草嫌弃不够实用的时候她还天天晒手晒得神行草把那句话咽回去为止,可这会真的发现……太秀气了。
她慌忙幻化出龙爪,尖利的指甲轻轻地抵住皇帝正上下滚动拼命抑制恐惧的喉结上:“你们凡界以下犯上要怎么惩罚?”
皇帝有些懵,下意识地回答:“看事情轻重,轻则掌嘴杖责,重则杀头流放。”
摇欢想了想:“门外那个国师,对你祖宗不敬,杀头就不用了,你现在赶紧把他流放了。”
皇帝继续懵:“我祖宗?”
这种时候还纠结这些小事,摇欢气结,一掌横批在皇帝的喉结上,这一下力道颇重,直劈得皇帝连声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瞪着一双咳红的双眼,死死的盯住摇欢,显然是不敢置信她会……虐待唯一的人质?
摇欢这时无比怀念会读心的神行草,这样就能知道这皇帝瞪她时想些什么了,她才好决定日后报仇时要不要连隔壁做烤鸭的御厨也一起偷走。
她这边神游天外,殿外的国师大人已收起对摇欢根本无用的佛光镜。
她不是妖,虽未飞升,修为也不够,但生来龙族的身份让她已近天听,并不受佛光所扰。
他静默地望着闭合得只剩一条缝的朱红大门,正要抬步迈入,便见守在白玉石台柱下方的大太监一脸惊惶地小跑而至:“禀国师大人,陛下还在里面。”
国师皱眉:“陛下为何要独身和那妖孽见面?”
大太监用袖子擦了擦冷汗,轻声道:“那妖孽自称是老祖宗,挟持了大皇子于御书房,威胁陛下用御龙洗交换。”
本也没什么事,他站在近,因为担心皇上的安危,就藏在偏门处偷望。
他看得清清楚楚,本来那女子都要推门而出了,结果这碍事的国师……
这会皇上被挟持在御书房里,说出去还不有损龙威?
国师微眯了眯眼,不以为意:“你派人守好这御书房就行,陛下的安危我自有思量。”
辛娘与姜易之事便是他利用樊真在背后操控,姜易重伤,樊真经脉暴涨,修为尽废,清心星君被惊动全在他的算计之中。
目的便是引摇欢入燕京,来这宫墙深深的皇宫里。
那皇帝的安危与他何干?他要的,是里面那龙女的魂魄。
瑶池仙子成灵,魂魄纯净能洗涤魔心,助长修为,吞之便能成神,乃万年也不出的珍宝,世间绝无仅有。
怕是没有人知道,这御书房内看着有些蠢笨天真的女子,竟是这样一个灵物。
屋内对自己身份毫无所知的摇欢正指使着化形后的辛娘推开后窗,不料外头那国师似是先一步做好了算计,御书房的门窗不知何时紧闭,用术法锁锢。
唯有正对着面前的朱红色正门,成了唯一的出路。
摇欢终于开始正色屋外自己的对手。
这皇宫对她和辛娘的压制自然不用说,对于国师却是一点影响也没有,他是修仙者,有皇帝亲盖的金印,这皇宫就是他的战场。
硬碰硬不可行,智取?
那漂亮国师看着就不像这个皇帝一样好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