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和薛峤一起回来的,其实薛峤虽然改了机票提前回d市也并没有耽误工作,但秦栎然仍然一阵烦躁,留在外地收尾的秋秋也不知道他在不开心什么。
只有秦栎然自己知道。
薛峤下飞机后是自己打车走的,他没有说为什么不让秦栎然跟着。
而秦栎然仍然知道。
他心里愤懑又不得发泄,只得良久地抿着唇,绷着脸上线条,整个人像刚从冰库里一样散发着寒气。
回到家刚放下行李,想起之前隐隐听见的薛桥电话里的声音,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鞋也没换,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这片老城区,秦栎然比薛峤熟悉。
就像他比薛峤更明白毕禾那个人的真面目。
想到毕禾在医院里的那几日,秦栎然停了车,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来。
他给薛峤拨了电话,那边却说已经回了家。
秦栎然挂了电话皱了皱眉,薛峤并不是来找毕禾,而是直接回了家?
这不可能,那便只能是他带着毕禾回了家。
秦栎然冷笑一声,调转了车头又往来时的路上回去。他突然罕见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什么。
他心里想着事情,也不知是走了神还是老城区的交通太混乱,等于转弯过来的车撞上时,他少有地懵比起来。
等回过神来,对面的司机已经下车气势汹汹地骂起来了。
秦栎然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一丝嫌恶,随后才神色如常地开门下了车,准备和对方理论。
谁知他刚下了车,面前司机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对方车的后座突然开了门,闲适地走下一人来。
“秦先生?真是巧了。”
秦栎然和对方的司机都是一愣,他缓缓地抬眼看了看站在车边模特一样的男人,突然心情更糟糕了。
再回到家时,迎接二人的是一室寂静,屋里的一切都与毕禾几日前离开时没有二样。
时间在这里好像都是静止的。
薛峤让毕禾先进了门,毕禾坐在换鞋凳上,神色有些愣愣的。随着薛峤关上门的声音,整个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扇门隔绝开的好像是筒子楼嘈杂的人声,这几日里来往吊唁的所有人、所有欢笑着的小孩、每天都骂街的中来年妇女……很多人的声音,一瞬间都变成了上个世纪的模样。
薛峤见毕禾坐着发呆,放下钥匙蹲在他面前,替他解了鞋带。
毕禾低头看着薛峤,在对方拿出拖鞋的时候乖乖地抬起脚,然后又抬起手圈住薛峤的脖颈,轻轻蹭了蹭。
薛峤仍由他抱着,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阿峤。”毕禾突然开口。
薛峤耐心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我的出路。”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薛峤却笑起来,吻了吻他的耳垂,就着两人的姿势,环着他的腿弯将他抱起来,像抱孩子那般。
毕禾整个人赖在薛峤身上,任由他把自己抱进家里。
毕禾至始至终都是真心实意地适应这几年的生活,他并不觉得自己悲惨、亦不认为生活苦闷,薛峤不是他的出路,不是他救命的稻草。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殊途同归,薛峤便是他沉浮几年仍然挂念着的归处。
毕禾闭了闭眼睛,筒子楼的一切都在渐渐远去,这几日的时光,其实让他慢慢地想清楚一些事来。
他在薛峤怀里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轻轻弯了弯唇角。
就随着这扇门的关闭,和那些日子说再见吧。
他不能让他的归处独自往前走。
他得走快一点,牵他的手与他同行。
哗哗的水声停了下来,薛峤吹干了头发才出了浴室,回到房间便见毕禾抱着他的枕头滚来滚去,眼神放空着不知在想什么。
薛峤上了床将人抓过来扣进怀里:“干嘛呢?”
他的睡衣领口有些大,毕禾伸手不怀好意地抓了一把他的胸肌,随口道:“思考人生。”
毕禾在薛峤之前洗的澡,此刻浑身都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一头小黄毛也不像平时炸呼呼地嚣张,柔顺地耷拉下来,显得很是乖巧。
薛峤闻了闻他的发,有一种他身上染着自己的味道的满足感,抓住毕禾手腕笑着问:“那想到什么了?”
毕禾大口吸了口气,鼻腔里都是薛峤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他满意地嘻嘻一笑,滚出薛峤的怀抱在床上又滚了一圈,趴在枕头里道:“开拓进取,勤奋向上!”
薛峤在他身边躺下,侧身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他:“怎么个勤奋法?”
“这倒还没想好。”毕禾烦恼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道,“但我的确该找些事做了……不能每天在你这儿混日子啊。”
“这我倒是不介意。”薛峤笑道。
毕禾看他一眼: “我现在这叫‘啃峤族’。”
薛峤耸耸肩:“我也不介意你多啃几口。”
话音还未落,毕禾扑过来真的抓起他的手臂啃了一口。
薛峤笑吟吟地让他啃,旋即认真道:“真的想找些事做的话,我们来聊聊?也许我也可以出主意。”
毕禾听了连忙点点头,他喜欢薛峤给他出主意,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喜欢。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毕禾钻进他怀里低声道,“我不想随便找一份工作做,我想做一件事,让我未来也能够向着那个方向认真做下去,让我可以有动力变得更好——那什么,不怕你笑话,我不想你身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