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九松了一口气,秦容见状偷偷捏了捏她的手。韩九回以一笑,便是将翊坤宫中的那段揭过了。
待夫妇二人来到重华宫里,给闵棠请安,韩九的心忽然忐忑起来。
韩九不是第一次见闵棠,可这身份一旦变了,心态也就不一样了。她和秦容的婚事刚刚定下来时,宫中就有消息传来,贤妃不满意圣隆帝给十一皇子定的这门亲事。那时,韩九还没有想那么远。可现如今,她已经成了秦容的妻子,闵棠的儿媳妇,怎能真的做到不在意闵棠这个做婆婆的看法呢?
感觉到韩九的紧张,秦容拍了拍她的手,侧身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别担心,母妃其实很喜欢你。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做出姿态来。等回去了,我再与你详述。”
比起外面的话,韩九更愿意相信秦容说的。然而婆媳间的相处,男人根本看不清辨不明。因此,韩九仍不免有些紧张。
瞧见秦容与韩九在底下偷偷咬耳朵,闵棠心中暗笑。秦容是长大了,这些小毛病却不曾丢掉。闵棠不是第一次见到韩九,却是第一次坐在重华宫中以婆婆的身份见儿媳妇韩凝。
从容貌上来看,韩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与秦容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实属天作之合。这个儿媳妇不是她选的,最后却意外合她的心意。合该他们是一家人。
“重华宫没那么多规矩,你随慎行一起坐吧,不要站着。”闵棠没有笑,语气却是柔和的。
喝了媳妇茶,秋月将一早准备的东西给韩九,这便是见面礼了。一盒子金玉首饰,满满当当的,价值不菲。
韩九的兄长成亲时,韩夫人给嫂嫂们的见面礼也就是一两件稍稍贵重的首饰,如闵棠这般一盒子一盒子送的,便是在这宫中也不多见吧。韩九心里想着,却没有推辞。长者赐,不可辞。且重华宫中没有外人,闵棠要不满意她,也没必要送这么重的见面礼。可见秦容所言不假。
“谢母妃。”
“听慎行说你喜欢古大师的作品,我前些日子在圣上那里讨了一张《千里江山图》,便给你吧。”那副泼水即有滔滔江水出现的江山图到底叫闵棠从圣隆帝那里拿过来了,当成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韩九是真的喜欢字画,可当她听到《千里江山图》时,眉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疑惑来的瞬间被闵棠抓住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闵棠直接将秋月手上的画拿过来,在韩九面前展开来。但见画上所画不过寥寥几笔,江不见江,山不见山,不负江山图盛名。
“母妃,我可否将这幅画拿到手上一看?”
闵棠点头,韩九上前两步,从闵棠手上将画接过来,仔细查看。闵棠见她眉头始终不曾舒展,便知这幅画有问题。
“怎么,这幅画不是出自古大师之手吗?”秦容与圣隆帝和闵棠一样,对字画鉴赏这一块一窍不通。
“母妃和王爷有所不知,《千里江山图》是古大师的作品一事,乃是近几年才兴起的说法。我翻阅了大量的书籍,并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千里江山图》是古大师的作品。方才,我仔细看过这幅画,虽然笔法与古大师的十分相似,几乎很难区分,所用的纸也是旧纸,但我可以肯定,这幅画不是古大师的作品。母妃您看,将这幅画换一个方向再看,这几笔像什么?”
韩九将画倒过来,闵棠与秦容依言看过去,依稀从画中辨出一个七字。秦容沉声道:“母妃,这幅画的确不是古大师的作品,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七皇兄画的。”
见闵棠没有说话,秦容继续说:“七皇兄的山水花鸟人物画画得极好,早些年七皇兄的画在外面就已经卖出了极高的价格。我曾看过七皇兄绘画,他有一个习惯,喜欢在画中留下他的印记--七。”
七皇子瑞王成亲后,依然醉心于书画。即便瑞王早就搬出毓庆宫,秦容对他这几位皇兄的情况仍然有所了解。瑞王如今有一大半时间沉浸在书画中不出来。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出去几天,然后才回府。
“这幅画沾水后,画上会出现滔滔江水。”闵棠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立刻往画上倒水。水到之处,江水毕现。
“古大师的作品不走旁门左道,画中画不是古大师的风格。”韩九否定了江山图,闵棠与秦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觉察到了不寻常之意。若是单纯的弄虚作假,圣隆帝不过得了一副假图,还被逗乐了。可若是将事情反过来想,似乎就不那么简单了。闵棠记得那一次去含元殿讨要江山图时,罗德海说过,圣隆帝自从发现了江山图的秘密后,就将库房里的画泼了不少幅,当时她替那些名画不值,罗德海却说被泼了水的画已经修复如初。
“如果是普通的画被泼水,晾晒干或者经过处理后,能恢复如初?”
字画鉴定,韩九比她母子二人要强。闵棠当即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损毁过的东西,被破坏后再经修复,不可能天衣无缝,除非那件东西已经不是原品。”
韩九的话在三人心中留下了一笔。之后夫妻二人离宫,秦容将韩九送回府便拿着江山图见了素娘。天下造假,不出风门。不是说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