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辰前闻言应下。回到洛阳后怕十川立刻就会过来找麻烦,解毒的事还是早作考虑为好。
过了长江,车队又行进了不近的距离。天色渐晚,而暴雨致。留宿成了必然。
天色阴沉沉的,但没有雷声传来。黑云酝酿了许久,半夜才有雨滴落下。不如北方般粒大如黄豆,但细密且绵绵不断。
雨下至半夜,将蝉鸣都惊扰了。
这不知名的小城里也有客来客栈,辰前和穆杳依旧住在最高层。和穆杳同榻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不用挑明的约定,辰前觉得无妨,也就没有试图改变现状。
反正自许久前的拥吻后,阿杳不曾做过什么让他紧张的事。
二人的关系诡异的停滞了发展,亲密甚至是暧昧的,但不曾有人越界。
也不知是谁在等谁。等谁回应,或者,等谁适应。
夜半,辰前被窗外的雨声惊扰,颤巍着睫毛睁开了那对水润的猫眼。旁边的穆杳还在睡着,辰前却心绪烦乱的没了睡意。
他起身小心离开内室,开门又关门。没有注意到在他关上门的刹那,床上人睁开的眼。那星辰样闪耀的眼睛清澈理智。
辰前鬼使神差的将外间窗户打开,他坐在矮榻上,听雨滴打在木头上的声音,看溅落在窗台上绽开的花朵。
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太对。
一只不该出现在长江附近的鹦鹉从遥远处摇摆艰难的飞了来。它好像认识辰前,冒着雨在窗户附近盘旋了几圈,而后落到了师尊肩上。
鹦鹉红头翠身,是只红牡丹鹦鹉。它眼睛滴溜溜转着,小心看着四周,似乎是在举棋不定。辰前见到它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说吧。”辰前轻声。
鹦鹉有灵性,这才开口。声音不大,不至于惊扰他人也不会被无关紧要的人听到。“青鸳有难,请舅舅帮忙,青鸳现在在岭南道,具体位置鹦鹉会带你来的。”
这是真正的鹦鹉学舌,它的声音惟妙惟肖,除了音色和青鸳这般的少女不同外,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
辰前再不能维持沉稳模样。他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预感验证,青鸳出事了。
现在就该离开的,鹦鹉从岭南过来本就花费了不短的时间,就怕再不动身就赶不及。
如果赶不及,辰前不敢想。
想到屋里安静躺在床上的穆杳,辰前沉默。弟子会和他一起去吗?
四年前的事情似乎重演,两次都是一样的紧急。
他…会去吗。
辰前没有答案。
好像不需要考虑,辰前抬起右手,内力涌动,幻化成纸张和字体。这和四年前辰前留给穆杳的是一样的东西,用内力幻化出的只要原主不死就不会消散的信。
辰前将鹦鹉暂时放在窗台处,起身动作更加小心的走近内室珠帘处。他需要将信放在床边,再拿走他的外裳。
他也这么做了,最后又看了眼床上人安然熟睡的容颜,辰前心里不舍。
旋即他安慰自己,没事的,这次不会离开太久。他还要去洛阳与弟子一起解开身上的毒。最多一个月,他定会回到洛阳王府。
将要关门离开时,耳边低叹声随风到来。悠悠的幽幽的,含着哀怨与无奈。
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下一刻,一阵风拂来,辰前被人挤到了门角处。
身后的怀抱有极强的侵略意味,青年清澈润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第二次了,师尊为什么又要不告而别呢。”他问的轻巧,其间浓重怨怼化在了风里,侵进辰前周身百骸。
“不是的,师尊这次……”辰前感受着背后人拥抱的力度,和那怀里的温度,解释了半句就没了声息。
解释是枉然,他本就是打算不告而别。
而且他现在依旧很焦急。
穆杳的手环着辰前臂膀,唇攀到了他耳侧,他轻轻朝辰前耳畔吹了口气,惹得男人身体轻颤,才满意的温和调笑,“我听得见的,青鸳出事了。青鸳,是你姐姐女儿的名字吧。”
辰前怔愣。对啊,穆杳实力深不可测,是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抢着问,“那阿杳愿意陪师尊去吗?”
“哈。”穆杳轻笑。“方才为什么不问我呢。弟子,当然愿意啊。”说这最后半句话时,穆杳埋首在了师尊肩窝处,故而声音闷闷的,微不可查。
“那阿杳现在能陪师尊去吗?事出紧急…”辰前匆忙的请求着,语速怕是平时的三倍。穆杳一阵静默,静默的辰前不知所措。
半晌,其实不过几十息,在辰前忍不住挣动时,那声音满含无奈的道,“呵,真的好羡慕她…能得到师尊的关注,能拥有师尊的焦急。”他语气低沉不悦,醋味很重。
不知是不是辰前的错觉,他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与歇斯底里。
肩膀处有东西顶撞的感觉。辰前皱眉再次挣动,“阿杳,你,你放开师尊。”
“放开了,你还会回来吗?”
辰前不知该如何回答,空头约他不会许下,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确定。
他察觉到了穆杳的不对劲,试图掰开他禁锢自己的手臂:“让师尊看着你,好吗?”
穆杳动了动,松开了手,在辰前回身后又迅速抱上,这次埋在了辰前颈项处,突出物的存在更明显了。
“那是什么,让师尊看看。”辰前皱眉,语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