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灼给他写的那封信。
陆君知靠在床上看着手里头这封信,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乐出声儿,信上总共就那么一句话,他来来回回读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会等你。
爱你的严小灼。
陆君知嘿嘿乐了两声,伸手摸了摸信上拉着小手儿的俩人。
会等你。
爱你。
他就这么瞅着这封信,觉得就连信上的句号都像一颗心。
陆君知盯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放好。
病房里就剩他自个儿了,现在倒是不困,就是浑身上下没劲儿,脑袋也有点晕。
天气挺好的,大片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洒进来,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他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伸手戳了戳自个儿右胳膊,这裹得快赶上木乃伊了,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发木,还有点疼,不过疼得不厉害,刀子往里扎的时候他都能忍着,这点疼基本可以直接忽略。
他低头看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叹了口气。
刚才徐西立问他是不是愧疚。
愧疚么?
是愧疚。
可他不能说出来。
当时那件事是徐西立和韩泽霜帮着他一块干的,他要说自己现在后悔了,徐西立心里该多难受。
可他的确后悔了。
他不应该故意接近肖俊,也不应该逼着肖冰去医院。
就是因为他,肖冰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其实肖俊说的没错,他会遭报应的,这就是他的报应。
所以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犯的错,总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帮你还,他很庆幸这个人是他自己,不是严灼。
他欠肖冰的,用一条胳膊的代价,还清了。
他再也不用去想以前那些事儿了,他再也不用觉得愧疚了,他再也不用担心严灼会因为这些事受伤了。
他想往前走,因为前头有人在等他。
严灼在等他。
他的严灼在等他。
他们以后会有大把的时光,有一辈子那么长。
他俩会一直在一块,早上一块上学,晚上一块回家,他可以抱着严灼跟他小声说话,也可以吻他。
哪怕就光是看着他,陆君知都觉得自个儿心里跟种了朵小红花似的。
陆君知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出声,笑完才觉得自个儿有点傻逼,瞎乐什么呢,胳膊都他妈裹成这样躺医院里头了。
啧!
傻逼就傻逼吧,小爷我愿意。
他就要和严灼奔着幸福快乐的小路狂奔了。
当傻逼他也乐意!
他这儿正嘿嘿笑呢,就听见有人敲了两下门。
嗯?严灼来了?没这么快吧?
他刚想坐起来往门口瞅一眼,就看见对方把门推开了。
陆君知看着推门进来的陆聿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觉得哪难受?” 陆聿走到病床边,看了陆君知一会儿,
“……刚醒来……”陆君知拉了下被子,“也不难受,就浑身没劲儿,有点头晕……”
陆聿拿旁边的保温瓶倒了杯温水递给陆君知,“医生说你失血过多,有点脑震荡,先住院观察几天。”
“嗯,知道了。”陆君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待会想吃什么?”陆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陆君知唇上沾的水,“粥或者汤之类的,别的还不能吃。”
陆君知愣愣地看着陆聿,低下头捏了捏手里的玻璃杯,“……严灼待会儿会带粥过来。”
陆聿没说话。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好像能听见阳光倾落。
陆君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蓦然就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觉得父亲高大英俊,沉稳内敛,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