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章公公谨记着她的话,口称“王妃”,绝口不提“贵妃”。
——这太延,日后是谁当主子,还未可说呐。万一那竞陵王气运未绝,又翻身再起,他在此处得罪了竞陵王妃,岂不自断前程?
行至西宫门口时,姜灵洲的马车却被一列兵士拦住了。章公公有些纳闷,朝前探了探脑袋,只见那列士兵手持长矛,牵着骏马,很是威风凛凛。正中却是骑在马上的毫州王萧飞骕,一袭紫袍、手勒缰绳,满身英伟。
“奴才见过毫州王。”章公公连忙下了车马,见了一礼,道,“陛下召竞陵王妃入宫,奴才正送竞陵王妃过去呐。”
萧飞骕笑了一声,道:“有劳章公公了。只是我这侄儿行事多有荒唐,竟然召叔母入宫,实在不像话。本王一个做人叔叔的,也当看顾一二。竞陵王妃交予本王便好。”
章公公的心里咯噔一跳。
陛下召姜氏入宫,是中意其美色,又想要那玄甲军的鱼符;这毫州王要截走竞陵王妃,只能是为了那鱼符了。若是鱼符在手,玄甲听令,那岂不是又一位竞陵王?
这前脚竞陵王才刚下狱,后脚毫州王就管教起陛下来了。看来,这毫州王也不是个安份的,还想着做下一个摄政王呢。陛下也是可怜,好端端一个大魏,却偏生要在两个叔叔手里辗转。扳倒了这个摄政王,另一个摄政王又要立起来。
“王爷,奴才也是替陛下跑腿。若是丢了竞陵王妃,奴才也不好去陛下面前交代。”章公公小心翼翼道,“您看……”
“出了事有本王担着便是。”毫州王哈哈一笑,笑容极是意气风发,“三弟不在,我这个二叔也是该关照关照皇侄了。”
姜灵洲坐在马车里,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若是只去西宫就算了,那萧武川年纪轻轻,她也了解几分,尚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是她对这毫州王极为陌生,只是在宫宴时见过几面,根本无法与之周旋。
倒霉一些,为了讨要鱼符,他直接给自己上了大刑,那也未可知。
正在此时,姜灵洲身后又行来一辆马车。
萧飞骕一见那马车,面色便有些不善,急匆匆道:“她来这做什么?”不等那马车前婢女开口,萧飞骕便几步骑行至马车一侧。待马蹄声落,他便低声道,“府外危险,你快些回家去。莫要搅合这等杂事。”
马车内安静了好一阵子,才探出了一只藕段一般的细细手腕。那手的主人戴了辣绿的翠镯,将手指朝着萧飞骕招了两下。五指轻翕之下,这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王爷便乖乖低下头去,将耳朵凑近了车窗。
车帘半撩,露出一个女子的侧面来,这女子的侧颜含烟带露,似芍药一夜经微雨,好不惹人怜爱。她对萧飞骕细细一阵低语后,萧飞骕便沉了面色,说了句“本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