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位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毛病,以她镇墓兽的身份,至少在皇陵大的范围内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外在,哪怕她摆出龟背蛇尾的真身杵在这里,白昕玥大概都不会这般惊诧。但她倒好,在成千上万种形象中偏偏挑了最为日常的……小姑娘模样,雪白的长发披散下来,一直拖到脚踝的位置,更显得她的身躯娇小到了脆弱的程度。
然而,脆弱只是外在。前不久在对阵蔚云非部队的时候,白昕玥还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到了此刻,仿佛刹那之间学会了谨慎一般。他只是默默的从未希背后走过,不要说趁机偷袭,他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伸。
归根结底,白昕玥没有胜算。在皇陵中与镇墓兽正面相争,白昕玥还不准备白白送死。
至于路狄亚,已经先一步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但他依旧在左顾右盼,片刻也停顿不下来。他在不安——这种内心焦灼的情绪并非当前产生的,已经有一会儿了。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很不对劲。
各方人员已经就位,但大祭司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上方的圆月,从这一串微末的细节中,倒是大致可以推测出她正在等待些什么。
尽管是初次造访此地,不过白昕玥已经对祭坛乃至于溶洞的构造了解的透透彻彻,这才是他刚才故意缓行慢步的根本原因,利用这个机会,他甚至亲自用双脚测试了泥土的软硬程度。
在足够的调查基础上再开口,白昕玥多少已经有所依凭,当然了,要说什么,以及要用怎样的语气,这中间还是要拿捏好分寸的。“灏湮,现在看来你的人还是没有凑齐啊。”说着,白昕玥意有所指的往南边空荡荡的角落上扫了一眼。
当白昕玥的目光要收不收的时候,似乎还从路狄亚的脸上顺带扫了一下,蕴藏着更加难以描述的深沉。
大祭司再次看了一眼月亮,估算着距离月上中天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只要是无关紧要的“闲谈”,用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个位置是留给阿锦……如今该叫庄锦了,他没有来,我也不曾料到。不过也没关系,缺的一角可以由我来补齐。”
白昕玥点了点头。仿佛他是真的在担心祭祀会因为四缺一而失败,所以才会态度认真的与大祭司商讨解决之策。
“呵——”大祭司忽然笑了笑。大概没有人见过她类似的笑容,眨眼之间,端肃的气质荡然无存,平白添了一股子妖异。“你也不用没话找话说,我很清楚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大祭司一边说着,手上的军刀也缓缓变了位置,离开了脖颈上的要害。刀背的部分一下又一下的擦过火炼的面颊。
是的,在这个移动的过程中,大祭司甚至特意将刀子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火炼这么一张即使放在妖兽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面容,若是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的确非常可惜。要说的话,这也算是爱美之心的一种体现。
暂时没了正面相对的锋芒,可饶是如此,依旧还是让白昕玥看的胆战心惊。不管他表面维持着怎样的冷凝,但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大祭司的军刀最后停在了一个非常吓人的角度,刀尖无限贴近火炼的眼睑,后者或许应该非常庆幸自己此刻是昏睡的状态,否则怕是没有人在这样的威慑下还能无动于衷。
兴许是发现这个状态非常有趣,大祭司歪着头,兴致勃勃的看了几眼。口中说道,“你想问的其实是他状况,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没死,只是睡着了。不过再过一会儿,死不死都已经没有分别了,他是我……不,应该说是那位天道大人选中的祭品。”
从来没有听说过,在祭祀结束之后,祭品还能够全身而退的。
火炼就在眼前,即便白昕玥的自控力再强上一万倍,也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
别无他法,白昕玥只能强迫自己一心二用,一边不错眼珠的盯着祭坛上方,防备那女疯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勾当。另一边,他用上了最为轻巧最不易让人察觉的动作,用手指从衣领之下勾出了一段皮绳。
绳子上当然不是空无一物,而以白昕玥的性格来看,大概也并不喜欢佩戴鸡零狗碎的饰品。所以,挂在绳子上的乃是一只小小的笛子。其造型与温离等人使用过的骨笛颇为相似,但材质却是金属的,应该是现代工业的产物,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月亮升到了正中。
月光从之前的清透状态瞬间转化成了慷慨模式,说什么“月笼轻纱”的人肯定是没有见过眼下这种耀目的银白色光芒。不错,正是耀目,或许与上方那些精巧的装置有关系,让朦胧的月光也改变了本来的状态,几乎具备了太阳同等的穿透力。
整座祭坛被照的一片透彻。
火炼也不再是那种半明半暗的状态,当即成了光亮的中心。熠熠生辉的状态,以至于白昕玥都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初次见到曦冉的场面,彼时,他是被救下来的可怜祭品,而对方却是万众仰望的妖兽帝王。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精神都不可能从头强悍到尾,总是会有那么一个刺激会产生一针见血的杀伤力。白昕玥居然在最不该恍惚的时候恍惚了,脑子运转困难,就连视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