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英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连忙敛下神色闷不做声,手上穿衣的动作却更加娴熟敏捷。床弟间厮混得久了,她也知道了些别人不知道的一些辛秘。比如说当年荣雨棠答应下嫁陆望,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陆望先去做了个断子绝孙的绝育手术。这些一来,不管形势怎么变,不管陆望在外面怎么拈花惹草,这集团的唯一继承人锁死了是自己儿子。
这女人是真狠啊。她一边扣着衬衫纽扣一边在心里唏嘘不已。
只是荣雨棠把陆望当一条忠心的看门狗养,这狗却反口咬了主人。
“那……陆总现在是做什么打算?既然养不熟……”
“也碰不得。”前些天刚补的后槽牙一阵酸疼,陆望嘶了一声,“荣雨棠那边虎视眈眈,一碰就是个鱼死网破。这种亏吃过一次,险些就被清出集团,第二次就得谨慎又谨慎。”
吕英想起那年的变动,脸色不免白了几分。那是他们整个班底的浩劫,起因就是陆望想斩草除根把姓白的都除尽,按耐不住性子动了白格,结果人没做掉,自己差点先气数尽毁。
原本陆望自以为在集团内坐稳了龙椅,可以呼风唤雨铲除异己,实施计划已久的内部大换血,足有八成把握才选择出手。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荣雨棠靠着仅两成的几率颠覆了既定的局面。等到陆望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阵营里那么多叛徒,平日里这些人皆是一副忠心耿耿和气生财的模样,好话也说了,贿赂也收了,承诺也给了,关键时候就跟雨后春笋般蹭蹭冒出头,不留情面地倒打一耙。
打得可真疼啊,得亏是他陆望班子众底子厚,应对及时,经得起变数,最后勉强得了个平局。否则横看竖看,怎么都是个身败名裂。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望和荣雨棠夫妇俩撕开了摇摇欲坠的和平面具,彻底决裂。为了寻求势力和财力的迅速膨胀,扳倒集团内部的荣氏力量,陆望开始尝试着走一些不正当但便捷有效的地下通道。
深灰色的领带环上脖颈,陆望略微低下点头,让吕英能够踮起脚尖够到他:“那个疯女人没能透露什么,现在知情者都死绝了,白眼狼十个心眼九个都在怀疑我也找不到证据,没撕破脸之前就先晾着他吧。”
“就怕晾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女人天xìng_ài撺掇,何况吕英还巴着陆望这只不倒翁想分一杯羹,那一对母子就成了她心尖上一根毒刺,不除不快。
陆望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斜晲了一眼,冷笑道:“等时机成熟了,你想怎么做都让你放手去做。”
吕英画着淡妆的面上立刻笑靥如花,眼角堆上并不影响整体美观的细纹,她笑得越柔、眼里的杀意越浓,“你还真别说,方法有的是。孟亚虎这次倒是相中了一个人才,难得的居然入了白格的眼,混取了一点信任。人我也见过,时候到了,就让他动手。”
陆望脑海里浮现出那次在裕华山庄见过的青年,沉吟一声:“哦……是姓马吧?这次还跟着一起去了城北。”
“是了,叫马哲,早上孟亚虎就来了电话,说他一早特地把白格昨天晚上的动向汇报了上去。人倒是可靠,可以用。”
“可靠就好。背景务必查得滴水不露,小心驶得万年船。”
穿戴整齐,陆望在落地镜前转了个身,颇为满意,对吕英吩咐道:“对了,这次的纪念日拍卖会还是你负责,荣雨棠那边沟通的时候记得给足面子,她想怎么办都尽量满足。切记不要怠慢了我的夫人。”
夫人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听着简直爱恨交织,吕英眼角抽了抽,恭敬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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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夕阳虽短,却华丽异常,半边天空都呈现出光谱上各种浓淡深浅不一的红,太阳就像煎锅上的一团温暖的黄油,融进了天幕下升腾的热雾中。
徐承渡站在斑马线前,等待长得像一个世纪的红灯过去。他的目的地是马路对面那家两层楼的、名字俗气的破旧小百货城。
“你确定是这里?”他耳朵里塞着蓝牙,低声质疑,“这里看着真的很破!跟描述所说的什么都有的大商场相差有点远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大哥,我能陪着你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质疑我的业务能力!”那头的苏昆吾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键盘锤得咔咔响,“错不了!林蕙母女之前在这座城市只住过这里,附近也就这一家称得上‘大商场’的地方。”
徐承渡哦了一声,跟着下班高峰期拥挤的人流,脚不沾地地过了斑马线。
进了商场就直奔果蔬生鲜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破旧人气倒是挺旺,这时候更是挤满了挑拣瓜果蔬菜的大妈大婶。
他没进里,在商场外溜达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那一排排默默伫立的储物柜前。
抱着双臂深沉地观察了近一分钟,徐承渡摸下巴:“小昆昆啊,超市的储物柜都是直接扫描条形码的吗?”
“绝大多数都是。”苏昆吾顿了一下,“怎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难道是我领会错误……”耳机里传来徐承渡不确定的自言自语,“13758不是数字密码,难不成是什么地球经纬度?”
“拜托,林蕙一个初中辍学的妇女,怎么可能设计出经纬度这么有难度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