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千百往旁边一外,滚到自己那边,水床被他晃得摇来摆去,像秋千一样。
卢宁收拾完东西,一转头,发现戚千百躺在那里,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你干嘛?一副期待被宠幸的表情。”
戚千百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扑倒卢宁压在床上:“那你宠不宠幸我。”
卢宁拍拍他的脸:“宠——”
他叹口气,转身从床头柜拿出一本书,戚千百立刻在旁边躺平。
“今天要听什么故事?”
卢宁翻了几页书,一边翻嘴里还念叨着:“这几个都讲过了……那今天就讲豌豆公主吧。”
他手里的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安徒生童话。
戚千百额头上很明显地掉下几根黑线,卢宁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不想听啊,那我们讲卖火柴的小女孩。”
“换本书不行么?”
卢宁很好说话:“听哪本书?”
戚千百想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福尔摩斯……”
“要睡觉了听什么福尔摩斯,根本没有催眠效果。”
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盯着戚千百:“你可别以为童话故事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听的,成年人听着觉得无聊才会有催眠效果,我试了几种故事,还是童话催眠最明显。”
戚千百深深叹口气:“好吧,既然是为了催眠,内容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你随便讲吧。”
于是卢宁重新将那页豌豆公主翻开,用他特有的温柔声线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
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戚千百的失眠症没有因为跟卢宁在一起了而有所改善,甚至,某些症状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以前明明只需要读到童话故事的中段他就会昏昏欲睡,现在要把整篇童话都读完,他才会睡着。
卢宁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得均匀悠长,伸手将床头灯光调暗,他念书念得有些口渴,下去倒水喝。也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卢宁总是害怕身边的人生病,身边的人就总是生病,以前他自己身体就不好,成为宁惊鸿后还是摆脱不了这个魔咒。
且不提宁母,对方跟他没有太深的情感牵绊,戚千百现在又这样,卢宁实在不能安心。
他见识过戚千百难以入睡时的模样,便能明白他所说的,为什么会因为听到自己的ar而产生特别的感觉——戚千百对自己的依赖,就像他对阿司匹林的依赖一样吧。
卢宁笑着摇摇头,他倒是不介意戚千百是因为什么对“余温”生执念,他又不是那种对爱情抱着美好幻想的小姑娘,因为没有幻想,所以不会觉得失望。
“不……不!!”
卧室传来一阵沉闷的吼声,卢宁猛地回过神,然后立刻朝卧室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往墙上看——才过了一小时而已,这家伙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
戚千百还陷在沉睡中没有醒过来,卢宁微微叹口气,然后慢慢坐回水床上,将戚千百抱住,他就像找到归宿一样,微微一歪头,把脸埋在卢宁怀里。但是戚千百的表情还是很痛苦,额头上也都是汗水,应该在做什么可怕的梦吧。
卢宁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嘴里安抚似的嘀咕着,企图令戚千百重新进入睡眠:“没事没事,睡吧……”
——或许自己对他的事从来不闻不问的做法并不正确。
卢宁太过注重个人隐私,因为对自己的隐私很重视,所以也注重保护别人的隐私,他总觉得戚千百没告诉他那些事情是因为他还没准备好,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更主动一点才对。
心病之所以是心病,就因为它痛,它会令人恐惧,一直被埋在心里压得久了才会成为病,想让得病的人主动将伤痕扒出来给别人看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戚千百这种人……
但是不扒出来,它就永远不可能痊愈吧。
卢宁轻轻抱住戚千百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吻一下,他父母的汗水都粘在他嘴唇上。
“……唉。”
身边一群脆弱的娇花,就他自己是把坚强的野草。
卢宁刚感慨结束,就发现怀里的戚千百还是醒过来了,他看上去有些迷茫,配着一脸冷汗楚楚可怜的。卢宁忍不住笑着在他额头上又亲一下:“把你吵醒了?”
戚千百总算回过神,看清面前的人之后,就把他紧紧抱住,他好久才摇头道:“你这么安静,怎么会吵到我。”
“那可说不定,你不是连铅笔划在纸张上的分贝都能被吵醒么。”
戚千百忍不住笑了两声:“喂……”
卢宁看着戚千百,忍不住问道:“又做噩梦?”
“……”
卢宁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拍几下,沉默半晌,他才试探着问:“我一直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噩梦,让你记了这么久。”
戚千百倒不是会天天做噩梦,只不过这种情况发生得太频繁了,每两天就要有一次,想好好休息都不行。
卢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戚千百回答,低头看过去:“如果你不想说……”
“不是。”
戚千百打断卢宁的假设,抱紧他笑道:“只是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想到你会问我。”
卢宁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感兴趣?”
“因为你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戚千百不甘愿地嘟囔着,声线中还夹杂着些委屈,但是他也只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