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素知谢氏也不喜欢热闹,便和那喜鹊交代了几句,只说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其他姐妹们都玩得差不多了,再和她们一起回去。
这时候姑娘们都在外头游玩,这里人也少,沈清薇靠在软榻上,一时想着外头亭子里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却也有几分担忧,一时便也没有睡着,只在软榻上翻了一个身,便起来了。
后院住人的地方清静,专有看门的婆子四处守着,也无什么闲杂人等。沈清薇在走到门口,却正巧遇见一个小丫鬟带着李煦往这边来。
她一时不及转身,李煦已经看见了她,那一道眸光落在身上,让沈清薇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你先下去吧,我和沈姑娘走走。”李煦吩咐那带路的丫鬟退下,在身后远远的看着沈清薇。
沈清薇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脸颊滚烫,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外头好些人在踏春,还有人从后门出去,去了九龙湖畔赏,你怎么一个人窝在这后院不出去呢?”李煦声音清润,带着几分男子特有的磁性,沈清薇只是垂眸听着,淡淡道:“既然外面甚好,怎么殿下也往这里来了?难道这里的比外头更妙吗?”
李煦闻言,莞尔一笑,见四下无人,便上前一把将沈清薇的手握住了,凑到她耳边,的呼吸扫在她的耳翼边缘,小声道:“因为你在这里边。”
沈清薇见他越发会取笑自己了,只瞪了他一眼,想想毕竟这地方没人,倘若有小丫鬟什么撞见了,说出去也是不好的,于是便索性开口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那边桃林里倒是有些人在纳凉,那儿人多,我们也过去吧。”
上巳节本就是男女可以随意相会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若是偷偷摸摸的,反倒落了下乘,不如就和那些男男女女们一起,聊天说话,只如普通朋友一般,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李煦见沈清薇这么说,便也点头道:“你说去哪儿,便去哪儿。”
沈清薇见他如此,越发羞涩了几分,正巧见到有丫鬟经过,便喊了她道:“你去沏两杯茶,送到桃林那边,我们在那儿等着你。”
那丫鬟是认识沈清薇的,见她吩咐,便开口道:“表姑娘尽管去,我们姑娘在那边搭了一个小棚子,里头煮着各种好茶,还有好些公子小姐在那边作诗呢!听说还要选什么诗魁,表姑娘也去凑个热闹才好呢!”
沈清薇听说,便也觉得有些意思,只顺着二门出来,绕过了寻香水榭,过了方才的假山,远远就看见一处桃林,竟一眼望不到头。桃林的入口处果然搭着一处小棚子,几个丫鬟正在那边挥着扇子煮茶。
沈清薇走过去瞧了一眼,见姑娘公子们各自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每个人的前头都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各放着一个芙蓉白玉杯和一叠果子。原本都是平地的桃林里头,竟顺着桃树,挖了一道弯弯曲曲流水来。
“三表姐,快来快来,我方才就要请了你过来一起玩,偏我哥说要去请你喝茶去,他的茶有什么好喝,不如来跟我们玩曲水流觞的游戏。”谢枚说着,只忙让丫鬟又搬来一个小几,备上了酒盏,放在自己的下首处,又在流水的对面处添了一几,让豫王殿下也坐了下来。
此时游戏已玩过了一轮,又从头开始,谢枚便笑着道:“这雕红漆海棠花茶盘上放着自斟壶,茶盘停在谁跟前,谁就吟一句桃花诗,众位公子的诗句需得自创,姑娘们么,若是有兴致便自创,若是想不出来,吟古人的便也可了。吟的好的,赏酒一杯,若是吟不好的,那就罚酒一杯!”
沈清薇看了一眼,流水的这边,总共坐了大约有十七八个姑娘,那边也有十五六个公子,姑娘家即便饱读诗书,在吟诗作赋上头必定也是有所欠缺的,这样规定倒也公平。公子们又想一表文人风度,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的,如此大家便都点头称是,丫鬟便将那自斟壶放在了茶盘里头,放入水中,用手轻轻一推,那茶盘便顺着流水往下去了。
头一个就靠在了谢枚跟前,谢枚今日是小寿星,见茶盘先靠在她跟前,必定高兴,只弯腰拿起酒壶,先倒了一盏酒。众人便笑道:“这诗还没吟出来呢,怎么先喝上酒了?”
谢枚便笑着道:“管它赏酒罚酒,我先喝了一杯,这才能诗兴大发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见她把杯中的酒喝了,便催她道:“如今酒也喝了,你这诗兴也该来了吧?”
谢枚闻言,只哈哈哈笑了起来,便拧眉想了想,随口吟了一句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众人一听原是前朝诗人所做,只嘘她道:“亏得她还说自己要诗兴大发了,原来是吟诗的诗兴大发。”
一众人听了这话,只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谢枚自己也笑的不行,只伸手轻轻将那茶盘推了一把,便见那茶盘顺着流水往下去,却是在沈清薇这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