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客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后轮椅的咕噜噜声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方栖蒙着头,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某人就被一杠的大屁股坐醒了,他拨开脸上的大屁股,睡眼朦胧的穿衣梳洗,严格说起来今天是高绛婷的出院日,精心的治疗和多日的愈合,她的双手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浑然不似当日筋肉剃尽的凄惨,可见药王医术之高超,各种原因的驱使下,方栖想去看看她。
出门之际他看到桌上果然摆放着一只小香囊,眇客卿的用意他真的不太懂,他们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平常眇客卿也不与其他客卿来往,但偏偏和他谈得来,昨晚或许真的是他良心发现才来关心一下他的吧……也许……
但香囊还是算了吧,他的心病如果只用香囊就能医好的话也不会如此困惑了。
“高姐姐和师娘在里面,不过她现在……”守在门口的苏碧凝眼睛肿肿的,一看就知道又哭过了。
【我想见见她】
方栖推了推紧闭着的门,如此比划道。
“好吧……不过你不要提起和手有关的词,高姐姐会生气的”苏碧凝挨不过他,只好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向碧凝小萝莉道了谢,方栖小心翼翼跨进了高绛婷的房门,刚一跨入一阵熟悉的旋律便传到了耳边,是箜篌琴音,可是药王不是说……
“唔——!”
“师姐,不必勉强自己……”
优美的琴声戛然而止,与之而来的是高绛婷隐忍的痛呼。
“栖儿?你怎么来了?”苏雨鸾满目的忧愁。
方栖取出挂件栏的小箜篌,来到了高绛婷的床前,此时的高绛婷依旧美貌但眉间已经不复昔日的温柔,与之替换的是逼人的冷意,那一天的惨剧竟是把温柔可人的琴秀变成了生人勿近的琴魔。
“栖儿……”高绛婷看到眼前的孩子,心头一颤,她养病期间,师妹已经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七七八八,惨案发生的时候那孩子居然也在房内,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箜篌,学不会……】
介于高绛婷看不懂手语,方栖重新拿出牌牌写道。
“学不会?”高绛婷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她所答应的话。
方栖点点头,拿出箜篌想要拨弦,但每每拨弦,手指总会不自觉的抽搐,然后……
【嘣——】
弦断了……
再拨。
【嘣——】
还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十六弦余下的几根弦均未能逃过方栖的毒手,硬是把好好的一把箜篌弹成了一张弓,方栖苦着脸,他无法控制好手的抽搐,现在只要是线状物体,他一摸必断,绝无例外。
所以说他去七秀还有没有希望了?
“噗——”破天荒的,高绛婷笑了,这是她这数月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师姐……”苏雨鸾不安的回头。
“没什么,可能真的是闷久了吧”高绛婷看着自己被金属指套包裹着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方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在长安把康雪烛组队打趴下的纪念品一戳头发做个小草人送给高绛婷每天扎。
忽然一双手搭上了他的头顶,是高绛婷的,她面露歉意对他说道:
“抱歉栖儿,这次高姐姐不能带你去秀坊玩了……”
方栖摇摇头,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还有心思去七秀玩儿,他现在还要想办法怎么去昆仑剁了康雪烛的爪子呢。
高绛婷这边有苏雨鸾在,左右没方栖什么事,他便径直回了落星湖,一天两顿药肯定是要喝的,不能放弃治疗。
“这幅药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我和眇客卿决定下午给你换一剂新药方”裴元接过空药碗,顺带提醒了一句。
【比这个药还苦吗?】
喝了药,方栖的脸都苦成了一团,偏偏裴元不像谷师姐那样体贴每次都准备蜜饯。
“你说呢?”裴元瞥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活。
“…………”方栖更加不开心了。
但同样不开心还有苏碧凝小朋友,这边方栖吃完药刚一走出门,就听到茅屋后传来细细的哭泣声。
【怎么了?】
方栖凑过去问道。
“师姐养的小兔子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她正伤心呢”阿布一指台阶下空空如也的兔子窝无奈的说道。
“小兔兔……呜……”苏碧凝蹲在草窝边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
“师姐别哭了,我们先回仙迹岩吧,师父会生气的”这边瑞笛拉拉小师姐的衣角小声的劝道。
苏碧凝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乘着羽墨雕离开了落星湖。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试想如果那天躲在柜中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孩子的话,大约不只是吓的魂飞魄散这么简单了。
“…………”方栖沿着兔子窝周边的草丛走了一圈,最后在湖边的沙石边顿住了脚步。
波浪卷曲的,规律的压痕……
他又抬头,望向了湖对岸的逍遥林。
“栖儿别看了,我看师姐的小兔子大约是自己逃走了,诶你去哪儿?”阿布在后头朝他大喊。
方栖去干什么,自然是准备工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他这具身体而言略微有些困难,没有完全的准备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