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顾岩摇摇头,抬手揉揉小孩儿的头发,眼神很软,心也跟着软了。小孩子就是有种抚平褶皱的魔力,能够让全部的世俗都跌碎在他们的清澈和纯净里。
作别小孩儿和他的母亲,顾岩朝着教堂走去,身后传来孩子的嬉笑,伴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累不累?把孩子放下来休息会儿。”
“不累,这是甜蜜的负担,我巴不得呢。”
·······································
顾岩弯了弯唇角,摸出手机拨出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
“囡囡啊,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因为欣喜提高了音调。
“想你们了。”顾岩心里酸楚,眼眶涩涩的,几乎掉下泪来,“你们还好吧?爸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好好,我和你爸都好得很,你别担心。倒是你呀,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你胃不好,别老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工作不顺心就跟妈妈说说,你这孩子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这不是招我跟你爸担心么······”
母亲还在那头唠叨,顾岩抿着唇安静的听,眼眶泛红。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开始只报喜不报忧了?就跟天下大部分父母一样,害怕给孩子增加心理负担,所以宁愿将所有苦累都往肚里咽。
这些年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即使是过年,与父母也是匆匆一面就要离开。不是她不想承欢膝下,而是没办法。娱乐圈的工作性质让她有太多无奈,却又不能轻易抽身。进入围城简单,想要出来,难上加难。
“妈,对不起······”
“傻孩子,突然说什么对不起,催你妈眼泪呢?”
“怎么会呢?妈,我是想说,我长大了,以后我可以做你们的依靠,你和爸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让我来为你们分担。”
“你这孩子,今儿成心惹你妈哭是不是?行了,妈知道你忙,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妈也不多唠叨了,有时间再打电话回来!”
“恩。”
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顾岩的眼泪终是没忍住。
··································
教堂里的陈设还和以前一样,最前面的位置摆了几盆郁金香,倒也显得生气盎然。
顾岩沿着过道,手指在掉了漆的座椅上摩挲而过,回忆和现实重叠。
年少时,这里是她和小伙伴们的秘密基地,嬉笑、打闹,无忧无虑。不晓得神父还在不在?
在她失神之际,里间走出一位手执圣经的青年。青年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眉眼间尽是安详的神态,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青年看见顾岩,愣了下,合上圣经朝她走来。
“你是?”
“我来找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岩没有正面回答青年的问题,“请问李神父在吗?”
青年闻言,眼里一闪而过的哀恸,随即恢复如常。
“神父早些年便走了。”
青年话里的“走”,自然不仅仅只是离开的意思,顾岩懂,不免有些黯然。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青年见顾岩没有答话,瞥见她哀婉的神色,想着可能是神父的故人,于是问了句。
顾岩轻叹,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些遗憾罢了!物是人非,总能勾起心底无限伤感。
“你是新来的神父?”敛去哀伤,顾岩压了压帽檐,抬眸问他。
“恩。“青年点点头,自顾自的解释,“我早年是李神父的学生,他走后,我便帮他打理教堂的琐事,也算求一份平静。”
求一份平静?顾岩募的捏紧手指,这句话,秦清也和她说过。想到秦清,顾岩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