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清的两位同事对他跟冀北的熟络感到惊奇,一再觉得自己没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不怎么平常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沈于清,怎么会跟冀北一起说说笑笑,而这样略显开朗的沈于清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
有一天工作时间井下打来电话,说机器出了故障,本来这个班是轮到跟他同行的张姓机工,但不巧当天张云平身体不适,沈于清表示自己先下去看一下情况,张云平连连道谢,于是他收好了工具包,去公共衣帽间换衣服,准备下井。
“小于清,”冀北走进衣间,看见正在提裤子的他,腰带把他腰间的细瘦线条展露的彻底,冀北说:“找到你了,我跟你一起下,我也好几天没下去看看了。”
“好,冀哥。”他系好腰带,弯腰把裤脚缠紧套进了雨靴。
“什么问题?”
“说是行走马达漏油,我估计是泄漏口
管道堵塞,马达内部憋压过高,鼓坏了油封,具体我得下去看看才知道。”
冀北听他说的专业,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他感叹:“小于清厉害的,说的我一句听不懂。”
“我是做这行的,肯定得了解,像冀哥你电脑上的条形我也是不懂的。”醉酒后那天,冀北就换了称呼,他对此欣然接受。
“隔行如隔山,古人诚不欺我。”
“话是这么说,凡事都是做一行精一行的。”
冀北伸手要拎他的工具包,他笑着推拒:“没事不重,我自己拿。”
两人上了井下专用的电梯,它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罐笼,下至一半的时候,笼体剧烈晃动,由于惯性,沈于清一下被甩出去,抵住了防护栏。
“小于清!你没事吧!”冀北顾不上自己被磕到的额头,马上往防护栏靠近,笼体停在了半空,又往下坠了一截,这时候离井底还有30多米的高度。
“我没事。“他扶着着护栏起身,他的左肩膀很疼,太阳穴边也火辣辣的,他靠着护栏,却没注意护栏的保险杆被碰开了,护栏一下弹了上去,他来不及移步,忽然往外坠去,冀北一步踏过去,抓住了他的臂弯处,止住了他往下掉落的趋势。
沈于清也吓坏了,头皮一瞬就麻了,他的右肩上还挎着工具包,下落的重力拉扯着包体,让他不得不倾斜一边的肩膀。
冀北伏低了身体蹲跪在罐笼的地面上,罐笼本体很重,并没有因为重力集中在一边而倾斜,看来不是链锁断了,这是万幸。
冀北的手从他的臂弯慢慢滑落,右手需要借力扶住框体,根本空不出来。
“小于清,别怕,听我说,我抓不住你的胳膊,衣服太滑了,你把你的左手递过来,我一定会抓紧的,你别怕。”冀北额头的汗一颗颗冒出来,他很害怕,他怕自己抓不紧他。
沈于清觉得自己的左肩膀很疼,但他还是听话的努力抬起胳膊抓住了冀北的手腕处,冀北赶紧反握住他的手,喘息了几口气:“别怕,我抓住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仰着脸看着上方这个人,咬紧了自己的唇,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恐,全身心的相信冀北,听他的安慰,他觉得心里没那么害怕了。
冀北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汇聚到眉间滴到他扬起的脸上,有一滴滴到了眼睛里,他用力闭了下眼睛,他跟自己说,不能慌神,可他的胳膊真的很疼。
“小于清听我说,你把你肩上的工具包扔下去,会减轻重量,你用两只手握紧我,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
他按冀北的话慢慢垂下右胳膊,工具包顺着重力滑落了下去,他重新攀住冀北的手腕。
“好,抓紧我,我现在拉你上来,你一定要抓住,我们一起用力。”
他使劲点了点头,汗水流过太阳穴擦伤的地方,洇的刺痛,他想起了于步琴弥留在病床上,枯槁蜡黄的样子,但是他现在的眼里只看到冀北用尽全力,坚毅俊朗的脸。
冀北用最大的力气使劲往上拖拽,越来越近,他咬牙探出左手攀住罐笼边沿,借着冀北的力气,终于爬进了罐笼里,冀北一把抱住他倚靠在笼壁上,低喃着:“没事了,没事了,小于清。”
两人都大口的喘着气,这时候他只觉得左肩处钻心的疼,他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冀北松开他打量一番,而同时他也看清了冀北的脸,前面的头发全湿透了,一脸的汗水,额角磕破红了一片,嘴唇还在流血,满脸的惊慌。
他喘了口气慢慢摇摇头“没大事,估计肩膀脱臼了。”
他忽然觉得放松下来,伸出手擦去冀北薄唇上的血迹,他想,冀哥怎么会那么害怕,要掉下去的是我啊。
冀北握紧他的手指,再次拥住他,亲吻他的发顶,被冀北拥在怀里沈于清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间的轻微的触感,他以为是冀北的呼吸,听见冀北有些快却沉稳的心跳,他忽然觉得一瞬间心都定下来了,劫后余生的放松让两人始终依偎在一起。
两人后来被其他的工作人员费了一番波折救下,第一时间冀北揽住他,招呼了司机老吴送他们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他去拍了肩膀的片子,医生说,肩关节脱臼,需要复位,肌肉也有拉伤,需要至少1个月的康复时间。
冀北的额头擦破,胳膊有轻微拉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