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无助。疲惫。我趴在桌上。
有人敲门。我记得门没关。我无精打采回过头来看,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文艾!
“杨新,我可以进来吗?”
天哪,她怎么来了?我完全没有想到。顿时我感觉六神无主。我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文艾自己走进来,“那天不好意思啊,我一贯上楼梯不抬头,结果把你撞了。”
我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谁想到大清早那边站个人呢,好在我神经大,换成别人吓都吓死。”她已经靠我很近了,我嗅到渴望的草香。
一直都是她在说话,而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我正打算说点什么,出现一个声音:“哟,小文咋个来了呢?今天刮啥子风了呢。”
是老寇,他朝天花板看,像是看天气。
他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
文艾咯咯地笑,“不刮风我就不能来吗?”
老寇说,“当然能了,不过我晓得你今天来做啥子。”
“来做啥?”文艾问。
“上个星期一早上,我打开水上来,看见你把杨主任撞得个人仰马翻,是来做检讨的,对不对?”
我想笑,心情平静了些。
“老寇,你把话说清楚啊,怎么是我把杨主任撞得人仰马翻呢?你老人家不要太偏心了,明明是他挡别人的道嘛。杨新,你自己说说吧。”文艾针锋相对。
稍稍恢复正常的心被她这句话又搞紧张了,毕竟我站在那是心里有鬼呀。“我……是,是我……挡……道了。”
文艾说,“大早上的,你说你站在哪干什么?”
“我……,我在那……看……看日出。”
不知陆陆续续牺牲了多少脑细胞,我脑子终于想到了这个既是托词又不是托词的回答,总算蒙混过关。
心里有鬼真不是滋味。
“你们聊吧,我去打开水。”
老寇拎着开水瓶出去了。
片刻冷场后还是文艾先开口,“听田姐说,你在刻苦钻研业务,怎么样,觉得枯燥吧?”她一副领导的口气。
我说,“我才接触,倒是觉得挺新鲜。”
她从桌上拿起那本教材,“田姐说借你书,是这本吧?”她右手托着书,将书卷成筒,左手拇指按着书右侧页边,“沙……”,书页快速翻动,忽然一张稿子从书里掉出来,飘落到她脚边,她弯腰去捡,拿着看起来。真是老天助我也!那稿纸就是我写的短文,计划失败后我发愁如何把它呈给文艾,请她“批阅”。这下全不费功夫了。
“哟,写的不错呀。”
“瞎写的,见笑了。”
她还在看。我看着她,眼前出现一个军装被撑得鼓鼓的女军人,拿着一张纸,看也不看就揉成团,朝一个色迷迷男兵砸过去的精彩画面。
我笑出声来。
“杨新!”
“啊?”
“你这人老爱开小差吗?”
“没有没有,刚才忽然想起件怪事来。”我忍住笑。
“送我吧。”
“但愿你不要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扔掉?怪可惜的。”她把稿纸叠起来,攥在手里。
这么久老寇还没把开水打上来,我估计他是故意的。他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开始瞎配合了。我心里好笑。
我对文艾说“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
“老寇带我熟悉了三楼以下区域,你能带我熟悉一下上面的环境吗?”
“这算什么事儿,我本来就要上去,走走走,我领你看。”
我们俩出了门。
“哒,哒,哒”,田蓉霞拎着包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朝我们走来。
“田姐来了。”文艾跟她打招呼。
田蓉霞看我们时眼神有点怪怪的,有点像老寇那天的,“你怎么上来啦?”
文艾说,“上库房,顺便领新同志上去看看。”
进电梯前我朝身后瞟了一眼,我看见小田还在看我们,眼神还是很怪。
九
四楼建筑结构与下面几层不同,从电梯出来,迎面是整面的墙,没有窗,中间位置是库房大门。门锁着。靠门处的墙上有一组电源开关。
文艾上前合上电源总开关,掏出钥匙,打开门。
进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耳房,正面进去是库房,很大。排列着一排排木质架子,从上到下有五层,整齐码放着档案卷宗。文艾说这些都是建国后的档案,有几十个全宗,经常要调用。她在前,我跟着后头东看西看,我发现四面墙没有一个窗,就问文艾。文艾笑,说你还想从这里看日出呀?她将我。她解释说,光线长期照射会使档案纸张变黄、字迹变淡,档案库房不需要光线。我说这里做暗房倒是合适。她说什么暗房?我说洗照片的暗房。她说,用几百平米的房间做暗房?你是要冲印电影胶片吧。
我原先搞宣传报道,经常随身带着一个理光10单反,拍些照片做素材,自己冲胶卷、洗照片,从一开始的营部,到后来军政治部,哪里都找不到一个没窗户的房间做暗房,只能在办公室穷对付。冲印的活儿大多等天全黑了夜里干,遇到急用照片时,就要想办法在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