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人的感觉很和煦,耳朵尖通红的,眼里一汪春水,看向所有东西的时候都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黑衣官袍的人无声无息的停到了他身后,也不说话,两个人都看着树上的鸟巢。
“秋恒啊,你说这鸟明年还会不会回来?”沈言之说话的时候,这种多情更甚一分,缱倦缠绵却不过分。
秋恒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沈言之笑了一声,“哈,也是……明年又怎么找的回来。”
他慢慢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秋恒,似望着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既没有急着诘问,更不想断言什么,只是开口问他,“早饭吃了吗?我听小慈说前头的街上,有一家包子很好吃。”
小慈是段赋派来照顾他的婢女,只一个早上的时间,两人已经熟识了。
秋恒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段赋的房门。
“放心吧,我安排了其他人暗中照看,吃个早饭而已,不会出事的。”
沈言之笑着搭上秋恒的肩膀,还斥了他一句,“你也要休息啊,天天这么日夜不分的,哪里顾得过来?”
早市已经开了,整整一条街都很热闹,开门做生意的人虽然堆满笑容,但眉心的愁苦经年历久的堆积着,再怎么掩饰也没用。
秋恒被沈言之半强迫着拖到小摊上,开灶煮粥蒸包子的一对中年夫妻并女儿齐齐招呼一声,女儿套着油腻腻的围裙,一边给客人们续水,一边转头问他们,“两位吃些什么。”
她的头发枯黄,身材干瘪,勉强算是清秀的脸上,却被生活雕琢的很沧桑,饶是如此,这姑娘并不抱怨,游刃有余的谈天、说笑、送往、迎来,将自家生意料理的有声有色。
“你们这儿的包子很好吃吧?”沈言之也笑眯眯的看着她,“我们是外地人,慕名而来的,要一屉包子,其他的……姑娘看着上吧。”
他的模样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有礼又温柔,早点摊的姑娘咬了咬下唇答应一声,“好,马上就来。”
沈言之取出两只小碟,放了一只在秋恒的面前,给他倒了醋,还添上一勺辣油,“我和你都是西边上的人,吃点辣没问题吧。”
秋恒拘谨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沈言之没有那么好糊弄,段赋虽然谨慎小心,但到底不会武功,有些动静听不出来,但秋恒知道,沈言之一定留意到了什么。
“我听相爷说,昨晚守在屋顶上的人是你?”沈言之一只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秋恒,“哎……你不要太紧张,我就这么一问,你到底是魔宫的人,不是段赋的手下。”
秋恒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昨晚你一直都在,未曾离开?”沈言之又问。
“客官,包子来了,小心烫!”早点铺的姑娘拖着笼屉,绕过杂乱无章的座椅和人群走了过来——这里头有很多人都赶时间,干脆蹲在地上“咕噜噜”喝着粥,喝完将铜板放在手边最近的桌上,直接拍拍屁股就走。
沈言之道了声谢,跟秋恒道,“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刚出锅的包子,还热腾腾的冒着白气,咬破了薄薄的皮,汤汁随即流入勺子当中,沈言之满足的叹了口气,“的确好吃。”
“好吃啊,客官您就多嘴往外说说呗。”姑娘擦着旁边的桌子,回头笑道,“也好让我们多做几笔生意。”
“行,我还指望你们将店开遍大江南北,我也好日日有这口福。”
“客官真会说话。”那姑娘说着,又笑了起来,“嘘,待会儿走的时候送你们两个红豆糕。”
第40章 第四十章
沈言之对秋恒的质问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进行着,更多的时候,他在和周围三教九流的人说笑。秋恒心中虽然忐忑,但这么多年如履薄冰,他也算是习惯了,低着头,用残破不堪的舌头吮吸着汤汁,也不搭腔。
“吃饱喝足喽。”沈言之面前的粥碗很干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他吃饭的时候一向认真,不要说包子和粥,就是下饭的一点酱野菜也吃光了,只有挨过饿的人,才能如此的珍惜粮食。
相较于沈言之,秋恒则吃的很慢很精细。他的舌头派不上用场,所以每次只能将少量的食物送进嘴里,沈言之看着他,也不急,专心致志喝起了桌上的麦糠茶。
“秋恒啊,你是魔宫的老人了吧?”沈言之将茶面上漂浮的杂物吹开些。
他不管在魔宫还是相府,有人伺候吃好喝好,但这地摊上的粗鄙之物,沈言之也毫不嫌弃。
秋恒闻言点了点头,用指尖沾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十”字。
“十年了?我怎么觉得不只……”沈言之笑道,“我还没认识慕云深的时候就有你了。”
秋恒没有搭腔。
“我知道,在你们的心里,逍遥魔宫的宫主只有一个,我也没有想要取代他……只是……”沈言之顿了顿,“一切以魔宫为首要,昨天晚上在屋顶的是你还是别人我不关心,但如果逍遥魔宫因此受到影响,我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连盯着茶碗的目光都没有改变过,但秋恒却从这样的平静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相府的清晨来临,医馆同样被稀薄的阳光所笼罩。
萧爻睡的很晚,今早眼睛下一团乌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还打着哈欠,游魂似的在院子里飘荡。
除了他,其余三个人的精神都很好。慕云深虽然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