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我婴儿时期就是这样一个老爱半夜啼哭的孩子。我妈就给我取了个女娃名,叫丫丫。
到了四五岁的时候,我突然长得胖嘟嘟圆滚滚的,跟3岁以前的干瘦模样相去甚远。院子里的人,看见我就来捏我的脸,还叫我胖丫。有些人手脚重,捏得人生疼,边捏还边赞美道:“这小胖脸,真是太招人疼了,来胖丫,让叔叔/婶儿,好生爱爱。”
从此以后,我就对胖丫这个名字深恶痛绝,只要一有人叫我胖丫,我就跑得远远的,看他们还怎么捏我。
那时,小郑她们家才刚搬到村里来,小郑还保持着城里人的高冷傲娇范,每个来跟他搭话的小朋友只能得到他一声狂霸酷炫拽的,“哼”然后转身走人,留下小朋友在原地痛哭流涕,好不凄惨,就跟抢了奶糖一样。
当然,本老大是不会自降身份主动去结实他的,但是高冷的小郑南燕,居然怀揣两颗大奶糖,破天荒的站在了我们小屁孩每日必去的小河沟旁,在我被大花的太奶奶追得要跳河时,让我跌进了他的怀抱。
小孩子没有多力气,他被我这一扑,两个人齐齐倒在石子路上,磕得我腿红紫一片,我当下就惊天动地的哭了出来,那时小郑南燕明显被吓到了,他愣了好久,才摸着我的头说到:“乖。乖,不哭,不哭,胖丫最勇敢了。”
他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摸出他的奶糖,剥了皮,放我嘴里。尝到那奶奶甜甜的味道,我立马止住了哭声,抽抽耶耶得到:“不许叫我胖丫,不许捏我脸,”
小郑南燕看我不哭了,低声询问到:“大家都叫你胖丫,你不要我叫你胖丫,那叫什么好。”
我吃着奶糖,哼哧哼哧的说到:“我怎么知道,你们城里人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想。”
小郑南燕盯着我想了一会儿:“啊,看你这么小胖小胖的,我就你小胖丫吧。”
“说了不许带胖这个字,”
“那我叫你小丫吧,这个总没有胖字了吧。”
小丫,小丫,没有胖这个字眼,我听着还算满意,眯了他一眼,勉强算同意了。
从此以后,我跟小郑南燕的感情就跟坐着簸箕从山坡上滚下来一样,快得嗷嗷叫。只要我被人或者被狗弄哭了,小郑南燕就会拿着奶糖安慰,边喂边摸着我的头道:“乖,乖,不哭,不哭,痛痛一会儿就飞走了,小丫最勇敢了”。
感觉他自己好像多大似的,老子要他哄,一小屁孩,我只是看上他的奶糖而已,切!
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烂把式,居然还挺管用的,老子一听他说这句话就马上不哭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奶糖很甜,跟他摸不摸我的头,语气温柔否,一鸟蛋关系都没有。
好久没出现的话语,骤然听到,突然发现,曾经的两小无猜,原来一直未曾远去。
从十二岁,郑叔叔的离去开始,他变得淡漠疏离,周身的凛冽气息能把试图接近他的人吓跑。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憋着,即使跟他那么要好的我,都不能走进他的身边,虽然他会帮我干农活,帮我逃课打架,帮我写作业,但是我知道,从他爸离开回香港的那一天,他就不是跟我行影相随,好得穿一条裤子的郑南燕了。
从新听见这句话,我笑着哭了,原来我已经想念他这么多年。
泪水滴在了他的手上,他眉头皱得都挤到了一块儿,擦拭我眼泪的手,停顿片刻,接着湿润的唇舌覆上了我的眼。
酥酥麻麻的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我痒得不舒服,挣扎了几下,他才停下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重要,那么宝贝。
我感到心慌,承受不住他的注视,逃离一样的想把头低下,他却捧住我的脸拉向他,同时用额头抵着我的头。
周围好安静,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他嗓音低沉的说到:“小丫,高考完了,我就要去香港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听到他要离开,我愤怒的一把推开了他,鼓圆了眼睛瞪着他道:“这乡坝坝里头,留不下你郑大少爷了吗?这些人,这么多年,就没有谁进过你的眼吗?村里人有谁对不住你们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我,我们的感受。”
说着眼睛又流出了水。
小郑没想到我这么激动,震愣着连一个我字都发不清,急慌似的一把拉我入怀里,紧紧箍住我,勒得生疼。
他越发低沉的说到:“不,这些年来,这个村子,这些人,对我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他们,我跟我妈不可能挺得过来,还有你的兄弟们,虽然不曾明言过,但是他们是我这辈子的好兄弟。”
听到这儿,还在下小雨的心情突然下起了冰雹,砸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没有我,我呐,我是你的什么人,
抬头想问个明白,不期然,又撞进全是我的两汪深潭里,他用下巴蹭着我的头顶说到:“况且,这里还有我毕生的挚爱――我的老大,我走了,读完大学还是会回来这里的,并不是永远的离开,放假也会回来的,我还要让我们村里所有人都奔小康呐。”
既然只是去读几年书而已,为啥要让我跟他一起呐,我很是疑惑,立马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叫我跟你一起走呀,你又不是不回来。”
他笑了笑:“我忍受不了那么久才能见你一面,”
这什么破理由,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