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槿摸了摸下巴,思绪倒是愈发的清晰;回顾了自己从跟着朱烈第一次上战场至今大大小小的战役,末了,她开口,一字一句道,“根据之前经历的那些战役,大概分析开来就是:敌人离我方很远却前来挑战的,是想诱我前进;敌人之所以驻扎在平坦的地方而弃险不守,是因为对它有某种好处。许多树木摇动,是敌人隐蔽前来;草丛中有许多遮障物,是敌人布下的疑阵;群鸟惊飞,是下面有伏兵;野兽骇奔,是敌大举突袭;尘土高而尖,是敌人的战车驰来;尘土低而宽广,是敌人的步兵开进;尘土疏散飞扬,是敌人正在曳柴而走;尘土少而时起时落,是敌人正在扎营;敌人使者措辞谦卑却又在加紧战备的,是准备进攻;措辞强硬而军队又做出前进姿态的,是准备撤退;轻车先出动,部署在两翼的,是在布列阵势;敌人尚未受挫而来讲和的,是另有阴谋;敌人急速奔跑并排兵布阵的,是企图约期同我决战;敌人半进半退的,是企图引诱我军;敌兵倚着兵器站立的,是饥饿的表现;供水的士兵打水先自己喝,是干渴的表现;敌人见利而不进兵争夺的,是疲劳的表现;敌人营寨上集聚鸟雀的,下面是空营;敌人夜间惊叫的,是恐慌的表现;敌营惊扰纷乱的,是敌将没有威严的表现;旗帜摇动不整齐的,是敌人队伍已经混乱;敌军吏士怨怒的,是一种疲倦的表现;用粮食喂马,杀牲口吃肉,丢弃吃饭喝水的器皿,不返回营舍的,是准备拼死作战的穷寇;低声下气同部下讲话的,是敌将失去了人心;不断犒赏士卒的,表明敌军陷入窘境;不断处罚部属的,表明敌军处于困境;先**然后又害怕部下的,是最不精明的将领;派来使者送礼言好的,是敌人想休兵息战;敌人逞怒同我对阵,但久不交锋又不撤退的,必须谨慎地观察它的企图……”
朱雪槿说起这些来,便头头是道;开始时候阳寒麝不过是为让朱雪槿恢复精神,听至此处,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口道,“这倒是也符合兵者、诡道也的说法,的确,行军打仗并非兵力多、兵力强大就好,只要不轻敌冒进,并集中兵力,准确的判断敌情,也就足够了;那种既无深谋远虑又轻敌的人,必定被敌方所俘虏。”
“大皇子分析的很准确,”朱雪槿深以为然,“尽管生在夏国,大皇子对于用兵之术、兵法一类的研究却决计不会逊于任何一位辽国的皇子,这一点,雪槿最为佩服。”
阳寒麝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微微敛起眉头,放低了声音,接着对朱雪槿道,“蜀国的野心,你该是比谁都清楚的吧。殷国那场战役你参加过,殷王对你说过什么,你可记得。”
“不错,的确是蜀国作为殷国的后盾,怂恿殷国攻打闽国的,这是殷王亲口对雪槿所言。”念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朱雪槿的心便又隐隐作痛起来。
“蜀国迟早是我夏国的心腹大患,”阳寒麝的双眼中迸发出一阵火光,又转向朱雪槿,似乎希望之光在朱雪槿身上一般,“对于这样对我们有威胁之国,以你之意,该如何去做?”
朱雪槿回应着阳寒麝那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脑子里迅速跃过的,是曾经看过的一本本兵书、以及朱烈曾在她耳旁谆谆教诲的那些言语。一大段的沉默之后,朱雪槿总结好了话,方才开口,对阳寒麝道,“我爹曾与我说过,作为一国之君,不了解诸侯各国的战略图谋,就不要与之结交;作为一军之将,不熟悉山林、险阻、湖沼等地形,就不能行军。这几方面,有一方面不了解,都不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凡是合格的军队,进攻大国就能使敌方的军民不能够聚集抵抗;兵威加在敌人头上,就能使它的盟国不能配合策应。不过目前看来,辽国不必说,周遭的卫国、闽国如今都是依附与夏国的,而且这两**事与经济均处于弱势,不必害怕其日后成为绊脚石;夏辽两国唇齿相依,经济军事平衡发展,卫国不会与这两国绝交。所以目前看来,蜀国是没有其他同伴的。”
“在殷国之下,尚有南越国,与殷国一般,南越也是岛国,”阳寒麝认真思考的时候,双眼都在放着光,与素日里那个冷漠的他完全不同,“蜀国有无可能将下一个目标放在南越上?”
“这很难说,但是假如他们联合起来,我们也不必恐惧。若一旦发生这种事情,战争一触即发,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锁关口,销毁通行证件,不许敌国使者来往;在庙堂再三谋划,做出战略决策。一旦发现敌方的间隙,就要迅速乘机而入。首先夺取敌人的战略要地,但不要轻易约期决战。破除成规,因敌变化,灵活决定自己的作战行动。因此,战争开始之前定要沉静,诱使敌人戒备松懈,暴露弱点;战争展开之后,要像脱逃的野兔一样迅速行动,使其措手不及。”
朱雪槿说着,又道,“我爹每次行军前,都会对我说。两军交战,上策是挫败敌人的战略,其次是挫败敌人的外交,再次是挫败敌人的军队,下策,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何以见得?”这样的说法,阳寒麝自然是第一次听说,毕竟对于他来说,攻占城池才是最重要的,才是一个人军功与能力的体现。
朱雪槿耐心的听着阳寒麝的每一个问题,后答道,“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