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贺湛自然有如醍醐灌顶:“图大海讨好者,难道就是韦太后?”
也只能是这个答案了,太后秽乱宫廷,但周季不是阉宦,居留禁中难保不会露出马脚,要说来德宗已崩,太后即便秽乱宫廷也算不得悚人听闻之事,大周臣民对这一类宫闱秘丑已经见怪不怪了,想当年明宗帝之母,便公然纵容两个面首以方士之名出入禁宫,明宗帝这个孝子视若不见,甚至那两个“方士”倚仗明宗朝太后之势,鞭笞朝臣,御史台也是敢怒不敢言,但韦太后的情形却有些特殊,她如今临朝听政,却还有宗政堂制衡,与人通奸的丑事一旦暴露,汝阳王贺淇必须会大加利用,所以太后行事还是有所顾忌的,并不敢大张旗鼓。
“十四郎不是还察知了窦辅安前些时候莫名其妙收了乔令财礼?”十一娘见贺湛明白过来,又再继续说道:“窦辅安行事一贯谨慎,并不与外臣私下来往,鲜少受人贿财,缘何会对乔令破例?而此番高玉祥被问罪,正是因为元贤妃面见太后,虽然无人知晓元贤妃觐见时究竟说了什么,但联系这些蛛丝马迹,亦不难拼凑出真相。”
贺湛皱着眉头思量一阵,方才认同:“窦辅安想必已经察知太后秽乱宫廷之事,肯定是高玉祥、图大海居中牵针引线,但这事却不能揭曝,他更加不能出面,正好乔令奉元得志之令,楚心积虑攀交……窦辅安必然是利用了乔令这个愚狂之徒,借元妃之口,污陷高玉祥将此事泄密,太后恼羞成怒之下,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将图大海、周季等处死,之所以暂留高玉祥一条小命,怕是也要审问出来他究竟还泄露给了多少人知情,以便一并灭口。”
十一娘颔首:“窦辅安这手也算高明了,把他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太后一心以为这事瞒得密不透风,元妃之所以知情,必定是高玉祥不慎泄密,元氏一党为太后亲信,就算知情也不会声张,太后灭口不至于灭到元得志头上,又不知乔令兄妹也是知情人,乔令安全得保,当然也不会无端泄露太后丑事引火烧身,高玉祥就算死不认罪,到头来也只会被太后泄愤处死。”
“五姐既然分析得如此清明,当然明白更加不能插手,韦海池若知你也是知情人,恼羞成怒起来,可不会容情!”贺湛虽然信服十一娘的判断,却更加不赞成十一娘干预此事。
“我当然不会引火烧身。”十一娘这才将她的计划细细说明,叮嘱道:“我知会你这事,只是让你有个准备,但并不需你插手,十四郎这回只需坐壁上观即可。若计划顺利,这回亦能将乔令兄妹一并清除,他们两虽不足为惧,然而乔娇对我积怨颇深,她又为元妃心腹,我一旦离京,难保她不会挑唆元妃对我不利,再说窦辅安显然已经与乔令达成同盟,真放纵他奸计得逞,只怕会助着乔令兄妹行事,为安全故,趁此机会斩草除根才是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