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忙着言辞交锋,秦霁却再也无心关注了,她的一颗心这时像被泰山压着,再也没有心情招待亲长。
反而是武威侯夫人如释重负,低声对长媳说道:“我瞧着,柳十一娘端庄大度,相比谢六娘更好相与,不至于刁难霁儿。”
听了这话,秦霁的心情更如雪上加霜。
可她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得不强颜欢笑,一场酒宴下来,简直就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盼到宴散人辞,打听得晋王殿下回了寝卧,连忙赶去,却不防被扈氏拦在了外头,冰冰冷冷一句:“殿下疲了,交待不能打扰。”
若换作平时,秦霁并不敢很得罪这位晋王近宠,今日她却心浮气躁,高高抬起下巴喝斥:“你不过一介侍妾,别以为仗着殿下几分宠爱,便能无视礼矩,今日殿下逢双喜临门,我自然要当面道贺,凭你也敢阻拦?”
这话声量甚高,惊动了江迂,一见扈氏这回竟与秦氏明打明的杠上了,只觉头痛不已,略微思忖了一阵,还是把秦霁请了入内。
贺烨这会子心情好得很,原是交待了江迂再备酒肉,要好好庆贺一番,听说秦霁来了,只觉扫兴,紧蹙眉头的不快,看上去丝毫不显虚伪。
“柳十一娘一介婢生女,却先后赢得莹阳真人与太后爱惜,心计可见非比寻常,相形之下,谢六娘似乎更加容易对付,太后这一赐婚……显然更不利殿下筹谋。”秦霁这时已经摸清了晋王的几分脾气,说话便不那么绕弯子。
“我也知道柳氏不好对付,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余地。”贺烨不动声色,坚持贯彻陆离与贺湛的告诫,不对秦霁言明十一娘的立场。
“只怕柳十一娘会对妾身满怀戒备,必然刁难,然而殿下为了不让太后生疑,表面上又不能维护。”秦霁叹息一声,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是还有扈氏挡在前面么,你只要循规蹈矩,不教柳氏抓到把柄,她也拿你无可奈何,再者,太后目前还指望着武威侯抵抗外敌,暂时不会授意柳氏加害你。”贺烨依然不慌不忙与秦霁周旋。
“说起扈氏……依妾身看来,野心甚大,殿下还要当心。”
难道就你没有居心?贺烨暗暗冷笑,微挑眉梢:“这话怎么说,扈氏无依无靠,只不过性子有些冷傲,我也听说了,你虽好些次意欲挫她脾性,她都置之不理,你怪她不敬,难免怨怒,只是……眼看这晋王府便要进来许多耳目,你行事还该更加谨慎一些,心胸不能太过狭隘,怎不想想,有扈氏替你挡箭,你要轻松许多?”
可是殿下你是真心宠爱扈氏,相比那些耳目,扈氏才是近在眉睫的威胁!
秦霁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宣之于口,只又作出更加楚楚可怜的模样:“妾身一心为殿下着想,并不敢怀妒嫉之心。”
“你就安心罢。”贺烨似乎极其不耐烦地揉揉眉头:“我虽欣赏扈氏才情,还不至于因为美色而不顾大局,该防范谁,我也自有主张,你还是多想想今后应当如何自保,待晋王妃入府,你要如何与她交善,让她打消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