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好睡,十一娘虽觉神清气爽,依然是在榻上赖了阵子床,才坐了起来,故意弄出响动,以惊醒阿禄,然而让她诧异的是,过了许久,阿禄却并没有捧灯进来,难道是病了不成?十一娘心里暗暗嘀咕,正要绕过屏风去察看,忽然听见了男人的闷咳声,她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了。
虽说玉管居里有个江怀,但十一娘可没有让宦官近身服侍的习惯,江怀不可能自作主张“潜入”她的寝卧,这情形当真惊悚。
十一娘瞪大眼睛盯着屏风,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可能是哪个登徒子,这里可是晋王府后宅,若真被外男无声无息潜入,贺烨引以为傲那些心腹侍卫,大约都要以死谢罪了。
难道阿禄果然是着了凉,一夜之间,嗓子便哑得像男人一般了?
“阿禄!”王妃的喊声里,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惊惶,当然,她也立即拿起一件外裳披在里衣外,两眼盯着屏风,神情格外冷肃。
“是本王。”贺烨大约也觉得这事干得过于玄奇,没有继续装神弄鬼,一边回应着,一边便绕过了屏风,看见他那王妃煞气十足的架势,始作俑者倒觉得好笑,抬手摸了一摸眉毛,露出两排白牙来:“吓着王妃了?”
“能不吓着吗?”王妃摁了一摁领口,方觉仿佛僵冷的心脏,这时缓缓“复苏”,自然是没好气的口吻:“这一大早,殿下便来吓人,又是为了哪出?”
“一大早?”某男恬不知耻:“我可在这屋子里睡了整整一夜,王妃毫无知觉,一点不存警醒。”
十一娘:……
“我想过了,今后若一直与王妃分房而居,只怕时间长了,也会引得众婢议论纷纷,你我既已结为夫妻,有些事情,迟早都要习惯。”烨大王这时倒甚坦然。
十一娘倒也没想过一直与贺烨分房而居,只是质疑道:“殿下不是不惯与人共处一室?”
“同床而卧当然不习惯,同室嘛,也不是绝对。”贺烨大剌剌走了过去,又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坐在床榻上,而是往足踏一坐,这样,也算与王妃保持了一定距离:“比如江迂,他在室内值守,我也不至于睡不着觉,本王对熟悉之人,可以放松警惕。”
这话也不是胡说,晋王殿下金尊玉贵“四肢不勤”,偶尔夜间觉得口渴腹饥,身边没个人使唤也大不方便,他对江迂当然是全心信任,故而已经熟悉了江迂的步伐气息,便是睡梦当中,江迂接近,不至于惊动晋王暴起伤人。
后来的扈氏,也是在晋王房中值守过一段时间,但扈氏相比江迂便要疏远得多了,晋王绝不允许扈氏靠近他的床榻。
“我与王妃到底也算熟悉,眼下就算与王妃同室而居,王妃也不用担心会扰我睡眠。”
十一娘:……
这么说来,仿佛应该喜称“妾身荣幸”?
“可殿下不是不喜屋中炭暖?”
“这个嘛,也能够克服。”
“可我房里,却是已经习惯了熏香。”
“王妃所用香息并不浓甜,甚是清淡,还不至于让我厌恶。”
十一娘想了一想,也没过多纠结:“那便罢了,殿下习惯便好,这玉管居里仆婢,皆为心腹,情知我与殿下并无嫌隙,要是一直分室而居,也确然不妥。”
比如阿禄与碧奴两人,就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逮着个机会,便会委婉劝谏。
十一娘也实在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