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练完瑜伽,采薇又把挖来的淤泥涂抹了一遍,等了片刻洗干净之后,她就爬炕上睡了。
第二日起来,只觉得脸上的肌肤滋润细腻了许多,摸上去发滑,真的就像用了滋润的面膜一样。
采薇大喜,反正不管如何,只要比现在这个丑样子好就行。
她赶忙下了炕,披了外衣,趿拉着鞋子,就这么披头散发地跑井边提上一桶水来,对着那水桶照了半天。
那水面亮堂堂的,照出她那张睡里梦里都不想看的脸。
似乎,她那肥脸真的瘦了点儿,下巴尖了些,脸上的皮肤真的亮了。
这么说,这些日子日夜苦练有效了,河里的淤泥管用了?
她美滋滋地洗漱了,就来到偏屋,添了水生了火,兴头头地哼着曲儿忙活着。
陆瑛早就醒来,就着采薇递过来的水、布巾擦了手洗了脸,又漱了口,这才腾出功夫去看这丫头。
见她今日十分欢喜,他不由纳闷:这丫头遇到什么喜事了?难道隔壁那小子答应娶她了?
不然,这穷家小院的,能有什么事儿让她乐成这样?
“你,”他斟酌再三,还是问道,“是不是隔壁那小子又答应了?”
采薇正忙着烧水熬药,一时也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头也不抬哼了声,“答应什么了?”
这人,动辄就是“隔壁那小子”,她听着就不爽。
见她没反应过来,陆瑛就有些气恼,那小子每次来,他俩都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轮到他,她就爱答不理的?
这种滋味十分不好!
他磨了磨后槽牙,眼神幽幽地望着采薇那宽厚的背,哼道,“能答应什么?还不是娶你?”
“嘎?”采薇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事儿她都快要忘了,怎么这男人还提起来?
虽然她现在不想嫁人,更没想过要嫁给铁牛,但身为一个丑女,被人拒的滋味好受吗?
这事儿她不想提,也没放在心上,可被这男人又重新提起来,穆采薇心头的火就大发了。
她霍然回头,下死眼盯着陆瑛,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好端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瑛成功地惹火采薇,看她因为生气双眸更加粲然晶亮,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咧嘴笑开了。
这一笑,如山花烂漫,那个狭**仄的偏屋顿时满堂生辉。
采薇别过头不去看,暗道:真是妖孽,没想到她一个丑女,此生还能遇到这么个妖孽!
“喂,是不是嫁不成隔壁那小子,你心里不舒坦?”陆瑛心情大好地伸胳膊碰了碰采薇那面板一样的背,语气里满是调侃。
“我为什么不舒坦?”采薇头也没回,只可劲儿往灶膛里填柴禾,“嫁不成人就不能活了?女人这辈子非得嫁人不可啊?”
陆瑛只听得脑袋都发懵了,这世上还有女人不想嫁人的?还有女人不靠着男人而活的?
打小儿,他家里那些姐姐妹妹都在长辈的教导下,怎么去修身养性,怎么学琴棋书画,怎么做针黹女红,怎么读女诫女则,都是为了长大后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子不嫁人也可以立于世的。
他那双幽深好看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那女子的背,只觉得这女子体内似乎蓄藏着洪荒之力,让人难以小觑。
“你,也不要丧气,嫁人的事儿,不急。”想了半日,陆瑛只憋出这么一句话,算作安慰采薇了。
其实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不需要他来安慰的。
采薇只嗤笑了一声,手忙脚乱去掏那灶膛。
方才填的柴禾太多,这会子火憋熄了,尽往外冒烟。
她小时候虽然跟着外婆也会烧火,但多少年都不用这土灶,她难免着急忙慌,一不小心就把一堆冒着青烟的柴禾给带出来。
这下子不得了,那偏屋本就狭小,被她一倒腾,满屋子都是烟。
她一见架势不好,三跳两跳躲外头去了,只是苦了陆瑛,一个人躺那儿想动又不敢动,生怕扯开伤口,只得捂着嘴巴“咳咳咳”个不停。
“喂,咳咳,你,你这该死的,想把我熏死啊?”
他气得对着院子里看热闹的采薇喊起来,无奈一张嘴就灌了满嘴烟,他只得捂着嘴不敢吭声,只拿那一双满是怨气的眸子死死瞪着采薇。
“哎,我现在可知道什么是现世报了,嘻嘻,话多总有个法子让他憋着。”采薇站那儿笑嘻嘻地说着,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陆瑛没法,这女人,总能抓住他的软肋,让他无可奈何。
眼见着屋内的烟越来越多,陆瑛也确实憋得脸发青,采薇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去,憋着气把那冒烟的柴禾给抓到院子里去。
又拿一把破蒲扇往外扇着风,过了片刻,偏屋才好些。
陆瑛咳个不停,扯得伤口揪心地疼,他也无力跟采薇拌嘴,只是躺那儿直喘粗气。
采薇不忍,端一碗水递给他,陆瑛不接。
采薇气得出言讥讽,“你这人还真是女人性子,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罢了,还真较上劲儿了?”
陆瑛那天被采薇那远房表哥当女人心里有了阴影,最烦别人说他像女人,明知道采薇激将他,他却忍不住气哼哼地伸手接过那碗,一仰脖子灌下去。
的确,好受了许多。
采薇白他一眼,又靠前查看了下他胸前的伤口,还好,没裂开。
“你还真够命大的,这般折腾,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