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门口遇见楚副教授,他叫住秦礼言,问:“这两天你见到张程了吗?”
秦礼言想了好一会,最近太忙了,除了论文他什么都没注意,只好说:“不在宿舍吗?现在是饭点,可能在食堂吧,要不我帮您找找?”
“从前天他就没来上课,手机也关了。”
秦礼言想:难道是三天前打了这耗子精,现在正畏罪潜逃?便问:“他真打您了?”左看右看,楚副教授和平时一样精神锐烁,没残疾,没毁容,连一点红肿淤青都没有。
楚副教授斯文一笑,“就某些观念而言,我和他暂时无法达成一致,发生了一些唇舌之争以及肢体纠结,不过我深信他会权衡利弊,采纳我的意见的。”
秦礼言听得云里雾里,想:这答案对得上我的问题吗?你就不能简单点回答是或不是?“关于这个打人……”
“你告诉他,文化背景是根深蒂固的,我原谅他因坚持中华传统文化而做出的过激行为,也原谅他对我名誉的诋毁。”
看样子真打了!秦礼言胡乱应承下来,送走楚副教授,追上李群和高伟成。
秦礼言问:“你们谁见到黑眼镜了?”
他俩大眼瞪小眼,摇了摇头,李群说:“好几天没见到了,别是躲他老板吧?”
高伟成说:“谁知道?他要躲最好一辈子别出来,万一被楚老师逮到,按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脾气,张程还不得脱掉一层皮?”
“小东西不比老东西好伺候,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三人唏嘘感叹一回,冲进人堆里排队打饭,被人群一挤,头昏眼花,立刻把那“长江后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吃完时,一人拍拍秦礼言的肩膀,小言回头一看,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楚老师到处找你。”
“别跟我提他!”黑眼镜拿起秦礼言的饭卡就走,“借你的卡吃顿饭,回宿舍还你钱。”
三人面面相觑。
李群说:“要不,打个电话告诉楚老师张程在食堂里?”
“然后等着黑眼镜恼羞成怒,对我们大打出手?我告诉你们,他连楚副教授都打了。”
“啊?……”
“谁说我打他了?”张程把餐盘“咣”一声搁桌上,“我倒是有那心,谁借我个胆?”
“没打就好,”秦礼言说:“你老板说了,他原谅你的过激行为和对他名誉的诋毁。”
张程眼睛一亮,“他原谅我了?可我不原谅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三人都丈二和尚。
黑眼镜一言不发,喝了口汤,太烫,抓起秦礼言的书当扇子扇。
秦礼言看着直心疼,“你倒是什么都敢随手拿来用,把书还我。”
“你就抠门吧!”张程把书扔过来,小言一时没接稳,“吧啦哒”掉到了地上。
话说食堂的地板向来都是最精彩的,昨天红烧鱼今天熬排骨明天炒鸡丁,饭粒蔬菜随处可见,油盐酱醋从来不缺。
秦礼言惨叫一声“啊!……”大骇失神冷汗直冒,慌忙把书捡起来,油污满纸惨不忍睹,秦礼言青筋暴露,指着张程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看这架势,其他人跟着一齐紧张。
李群说:“这是线装书,还是本古书,弄脏了得赔巨款。”
秦礼言一把揪住黑眼镜的领子死活不撒手,扣得张程快要窒息了,他刚想说:我赔还不行吗?却猛然大叫:“啊!……”
反而把秦礼言吓得心惊肉跳,回头一看,楚副教授正笑眯眯地站在食堂门口。黑眼镜一跳三尺高撒腿就跑,秦礼言想捞没捞着。
3
“做了坏事还想跑?你站住!”秦礼言跟在后面就追。拐过一个弯,出了小门,再看黑眼镜,早跑没影了。
秦礼言心力交瘁地回来,痛心疾首地轻抚书本,试图把油渍擦去,怎奈污垢顽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礼言沮丧地看看高伟成,再看看李群,低头继续擦。
高伟成按着他的手,说:“别忙了,奥妙都洗不掉的东西你把纸擦破了都没用。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楚副教授不慌不忙地走到秦礼言身边,秦礼言心说:都是你害的,果然是个天怒人怨的耗子精。
楚副教授拍拍小言的肩膀,一脸真诚地安慰:“这件事情,张程该受到最严厉的谴责,虽然身为他的导师,但我绝对不会姑息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
秦礼言觉得他简直就是手持天平的公正天神,“楚老师,您会帮我抓住张程吧。”
“是的。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张程往哪里跑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教学区。”
楚副教授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穿过食堂,拐了个弯,从小门出去了。
无精打采地回了宿舍,秦礼言躺在床上发呆,懊悔得直想把天花板上的吊扇拽下来,不停地质问自己:干吗借那本破书?借就借吧,干吗带去食堂?带就带了,干吗要弄脏?脏就脏了,干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秦礼言猛然跳起来,对着书桌狠命地锤了一下。“终于找到问题的结症了。”
秦礼言瞪着《季历伶考》,其实比玷污书本更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在一个多小时前,秦礼言从书上撕下了一张纸,可关键是——那是秘密行为,这次可是有目共睹人脏并获逃无可逃啊!要想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