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幸好他及时地扶住了把手才免遭此难。
再比如,他烧水的时候,想把滚烫的开水倒进保温杯里,一小部分的水从杯子里溅出,落在他的手背上,顿时鼓起了好几个水泡。
天空渐渐放晴,他将潮湿的被褥用双手紧紧抱着,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阳台上。
他动作轻缓地将棉被铺开,随后用晾衣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他低头看着楼下的后院中,圆子正团成一个曲奇饼干的形状在晒太阳,尾巴摇摇晃晃的,时不时拿后腿蹭它那张眯着眼睛的猫脸。
他意识逐渐有些缥缈,思路开始无限地扩散。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等到明年的夏天。他喜欢夏天,这是一个最适合偷懒的季节。他不会选择出去玩,而是整天窝在房间里吹空调看电视。
他还想去读一所医科大学,不论什么样的都好。他想当医生,就像老师那样的,能够救死扶伤许多人。
他还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白色的布料上突然洇出两滴鲜红的液体,像血一样。
他用手指蹭了蹭,还是湿润的。
随后,又有一滴落在了他的指甲盖上。
四滴。
五滴。
他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才意识到,这些血是他自己的。
“一群废物!都他妈给我滚!”门内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顾思亦吓了一跳,瑟缩了下肩膀,看向韩姨。
韩姨习以为然地道:“你看吧,我说过他脾气不好。”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群人落荒而逃。韩姨嘱咐了顾思亦一句“待在门外”,便一脚踏了进去,下一刻里面又传来他的声音:“不是让你们滚吗?!”
只听见韩姨无奈的声音传来:“少爷,是我。”
她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照片,应该是之前的人落下的。她走过去,蹲下身将照片捡了起来,却不由地怔住。
照片里的男生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长相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稍稍上扬,像会勾人似的,但是目光却如同清冽的泉水那样静静地注视着镜头。
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悄声无息地将这张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与此同时,韩姨从房间里出来,一手拿了个空餐盘,一手缓缓地阖上了门。
“走吧走吧。”韩姨轻声招呼着她。
她忙点头应道,跟着她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少爷,其实我一直想跟您说一句话。”
“我希望这八年,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两句话犹如鬼魅萦绕在他的耳中,他骤地睁开了眼睛,又再次闭上——这样的动作已经来回重复了数十次。
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看见成珏了。
他派出的那些人没日没夜地搜寻了好几天,但皆是空手而归。没由来地,他的心中便生起一阵无名火,恨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能够快些痊愈,从而下床去四处找他。
昨天容玦又来看他,问,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他不过是冷笑一声,用手指了指胸口上的伤,道,他敢在这儿刺上一刀,那我......
“我”字拖了有些久,他的话语一顿,正思考着抓到成珏以后要给他施什么样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