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看这个,可还喜欢?”老板满脸堆笑,递过来一个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方精致的砚台,小巧玲珑。
陆追笑道:“这可是稀罕货,怪不得老板要藏起来。”
“那我替公子包起来?”老板试探着竖起手指,“这个价。”
“行,我要了。”陆追点头。
“好嘞!”老板答应一声,欣赏他的爽快,便又送了个小摆件,木雕的不值钱,却有芙蓉并蒂鸳鸯戏水,看着挺好看喜庆,一并装进了木盒中,“可要送去府上?”
“不必了,我自己拿着便是。”陆追接过木盒,穿街走巷去了那处宅院,见大门还锁着,猜想李老瘸应当还没起床,便打算先去吃碗鱼汤面,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马嘶。
一匹高头大马正在朝天打着响鼻,浑身毛发棕红,膘肥体键双眼明亮,像是一把绷紧的弓,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绝世名驹啊。陆追心里惊叹,又好奇地围着马多转了两圈,心里有些羡慕,为何自己就遇不到这么好的马。
“喜欢吗?”有人突然问。
陆追脚步一顿,回头。
萧澜在阳光下看着他笑:“你喜欢这匹马?”
“这马是你的啊?”陆追觉得自己方才转来转去,似乎挺像个猥琐小贼,于是赶紧解释,“我就只想看看!”
“只想看看,不想骑?”萧澜解开马缰递过来,“试试看。”
这就给我试了?陆追有些纳闷,难不成这人是个马贩子,怎么逢人就问要不要骑。
“少爷。”李老瘸拎着食盒,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又笑道,“陆公子也来了,正好,一起吃早饭吧。”
少爷?陆追倒吸一口冷气:“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萧澜点头一笑:“正是在下。”
陆追心里诧异,他见这院落布设雅致,原以为主人也是秀气斯文人,却不想竟会如此英武潇洒,挺拔如苍松,倒更像是个走南闯北的大侠客。
“快进来吧。”李老瘸打开门,“这饭都要凉了。”
“走吧。”萧澜道,“据说这城里的鱼汤面不错,吃吃看。”
“……好啊。”陆追答应一声,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赶忙将手里的木盒递过去,“我先前在府上叨扰多日,经常来蹭书看,这个权当谢礼。”
“公子太客气了。”萧澜接过来,笑着看他,“里头是什么?”
陆追催促:“打开看看。”
萧澜解开铜扣:“砚台?”
“喜不喜欢?”陆追心里有些期待,“我看兄台书房中的布设,平日里应当极喜欢舞文弄墨,这砚台出自大师刘庆年之手,配书房中那青木小案,正好。”
萧澜点头:“你喜欢就成。”
陆追一呆,我喜欢就成?
“该如何称呼公子?”萧澜问。
陆追道:“我姓陆,单名一个追字。”
萧澜继续看着他。
陆追:“……”
陆追道:“字,明玉。”
“明玉。”萧澜倒了一盏茶给他,嘴角一扬,“我姓萧,萧澜。”
“我知道,李老伯先前同我说过。”陆追道,“他还说萧兄是江湖客,此行是去了西北。”
“我是去打仗的。”萧澜道。
陆追想了想:“打仗,是打夕兰国吗?”
“是,夕兰国。”萧澜道,“在西北大漠,已经打了整整一年,现在双方还在耗着,天天猫捉耗子一般。”
“那可真是辛苦。”陆追道,“我还只在书中看过西北大漠,据说那里终年黄沙弥漫,眯得人睁不开眼。”
“也不单单是黄沙,大漠里还有许多好玩的事。”萧澜盛了一勺咸菜,放在他面前小碟里,“有连绵壮阔的星河,夜空不是黑的,而是墨蓝加上几丝深红,晚上躺在沙丘上,伸手就能触摸到穹顶。还有大漠里的绿洲,有草有湖生机勃勃,草穗抽出一人高,里头躲着许多动物,到了夜晚眼睛一个一个亮起来,兴致好了能当萤火虫看,若遇到胆子小的,就会觉得八成是遇见了鬼,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追听得挺入迷。
“吃饭。”萧澜道,“面要凉了。”
陆追答应一声,低头吃了没两口,又道:“那还要回去吗?”
“要。”萧澜点头,“过上个把月,我会再回西北,仗还没打完呢。”
“那萧兄此番回来,是要做什么?”陆追继续问,“西北距离江南,不近呢。”这般千里迢迢,应该是有挺重要的事。
萧澜道:“找人。”
找人啊……陆追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萧澜“漫不经心”道:“你呢,住在哪里?”
“听雨楼,是一座客栈,不过后天就要开始翻修,住不了了。”陆追语调颇为遗憾。
萧澜干脆道:“那搬过来吧。”
陆追吃惊:“啊?”
“你不是喜欢这处宅子吗?”萧澜看着他笑。
“可我原本是来辞行的,”陆追道,“我已经出门数月,得回家了。”
“家?那是哪里?”萧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