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叹气道,“皇上现在还在阿日善族人的手里,白阁老又失了音讯,再这么待着终究不是办法。”
末雅矢里道:“我也去吧。”
我嘴角一撇,绷着脸道:“这叫什么话。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跟我们去那凶险的地方,不是作死吗?”
“我还不是废人,虽然手不能拿物,两条腿还是可以走路的。”末雅矢里从垫子上站起来,绣花绒毯下露出两条细白的腿,直视着我道,“那日我虽然记忆模糊,但总归也是有些印象的,有我伴着你们并不吃亏。”
说罢他就静静地看着我,淡漠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吧。”我妥协了,“明天你跟着我紧些。”
安置末雅矢里睡下后,我起身去了白修静的帐篷。既然他不在,我便也省去和末雅矢里同榻而眠的尴尬,在他的地盘上将就着睡了。
白修静的床褥十分整洁,看得出每天都有打理,上面散发着一股暖阳的温和味道,连枕头都是从京城带来的蚕丝软枕。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享受,真不愧是林照溪一手惯出来的。我舒服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身体碰上帐篷壁时,拉着被子的手忽然在枕头下面摸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把那东西抽出来,在黑暗里摩挲着它粗糙的表面。依大小和材质来看,似乎是那天白修静从信使手中拿走的牛皮纸封。
我的身体骤然一僵,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一片漆黑中拿着手中的信犹豫了半晌,我终是没忍住好奇心,起身点上灯,小心翼翼地把那轻薄的纸张从信封里抽了出来。
昏暗的灯火下,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横在纸张的正中央:
【你杀不了我的】
只有这几个字,狰狞扭曲地蜿蜒在雪白的纸张上,墨黑中透着若有似无的暗红,仿佛可以看出下笔人当时的愤怒和恨意。纸张边角还有几处不知是下笔人还是收信人捏出的褶皱,更给它的存在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白修静要杀林照溪?
这是怎么回事……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吹灭灯火,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枕头下面,枕着它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我双眼青黑,连走路都有些歪斜。
回到帐篷的时候,末雅矢里已经吃力地着好了装,穿的是我从部落里买来的少年衣饰,看到我时眉毛一挑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虚弱地朝他摆摆手。
那两人之间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昨晚的信,我就当它是梦好了。
……
塔娜穿着英姿飒爽的草原姑娘春猎装,像只欢快的小鹿一样走在前面,望见我们时好奇地瞧了瞧末雅矢里。末雅矢里平静地任她打量着,一言不发。
方继言把他那撮山羊胡子修剪成了一个相当潇洒的形状,抬着下巴朝我扬上一扬,连弯曲的弧度都透着嘲笑和侃意:“哟,尚书大人,我这把老骨头还精神着,你一个年轻人怎么就疲出青眼圈来了?”
我没理他,点了点随行的护卫人数,挠挠头道:“等等,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什么?”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
我转头就走。不一会儿回来,手边拖了个睡眼惺忪的李不花。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71
作者有话要说:
……
虽然上次来过巴音裂谷,不过那时正下着雪,一片白茫茫中什么都看不太真切,方继言的体力跟不上趟,敖敦又受了伤,我们便没有细查,只是加派人手整日在此处梭巡,但至今一无所获。
李不花战战兢兢地跟在我身后,我不经意的一瞥都能让他颤上半天,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一点都没个男人样子。
我长得有这么凶么?我郁闷地摸摸自己的脸,好心地离他远了些。
巴音裂谷离部落不远,不费多时便到了它的边上。我们谨慎地跟在护卫后面进到裂谷深处,又观察起当日石壁上发现的图腾来。
这一看就耗了一上午。
其实我知道探出什么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毕竟这块地界已经快被我们的护卫和瓦剌的士兵翻了个底朝天,连身强体健的武人都找不出来的密道,没有理由会那么轻易被我们这些文官找到。若是白修静真的顺利找到了通向阿日善族部落的通道,应该会给我们留下什么记号才对。
“不是这里。”末雅矢里忽然道。
我一愣:“什么不是这里?”末雅矢里一手抵着自己的额角,皱着眉缓缓道:“这里不是巴音裂谷。”
此言一出,我们几个人都呆住了。
“李不花。”我把目光挪向一旁明显表情不对头的李不花。
李不花凝神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见我神色不对,他忙抱着头蹲下来道:“大人小的当时还年幼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请不要再逼迫小人了!”
——这厮真的是结巴么?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没吭声,只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末雅矢里。
末雅矢里蹲下来用无力的手指碰了碰那些土粒,又道:“或许这里是巴音裂谷,但我和帖木儿交战的地方不在这儿。”
我更加摸不着